春梅则满脸疑惑,“姑爷让我养十几头猪,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头,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周末和西十人心虚得恨不得钻进地底。虽然想调解,但他们根本不敢开口——毕竟他们都吃过猪。更别提他们命都还在叶一手里,手上的卖身契就是铁证。
叶一对着假山后大声叫嚷:“李拜天,给我滚出来!现在村里的人都在这儿,你给大伙一个交代。要是大家都原谅你,我就此作罢;要是不肯饶你,你最好掂量掂量,我是不是还能再扔一颗弹。”
李拜天小心翼翼地从假山后走出来,心里清楚这次惹出的麻烦不小,队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蛋疼啊,这顿教训恐怕是逃不掉了。
他慢吞吞地走到叶一面前,支支吾吾地道:“队长,那个……”
“别跟我解释,去跟村里人说。”
村民们这时也搞明白了状况,几人小声商议一阵后,丁老栓代表大伙开口:“里正姑爷,您不仅帮我们解决了住处,还守住了秋收,我们知道您是个了不起的人。李小郎这事我们不想再计较了。如果您心里过意不去,不如把养猪的手艺教给我们,大家都学着点。今年没吃上肉,明年自己也能养几头。等过年的时候,说不定也能过个好年。您觉得这行不行?”
李拜天赶紧搭腔道:“队长,您看这……我……”
说到一半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边指指丁老栓,又指向自己,脸上满是求助的神色。
经历了这次冲突后,原本郁结在山谷里的情绪也散了不少。看到李拜天那副模样,叶一心底其实还有些暗爽。再不动动真格的,这帮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好脾气的好说话主。
他沉着脸说道:“这是第一次,也必须是唯一一次。以后谁敢再干出这种事,我就把他送进宫去伺候皇上,让你天天挖坑填土!明后天我得看看你们训练成果。”
话音刚落,李拜天气都顺了,腿也不抖了,立刻振作起来对周来等一众人大声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干活去!想偷吃独份是不是?干活的时候跑最前头,干完又躲得最快!”
丁嫣然察觉他心情沉重,轻步走近,挽着他的手臂小声问道:“怎么了,碰到什么烦心事了?”
“湖里至少藏了三头巨型蟒蛇,水底下还有鳄鱼的老巢,我现在脑瓜子都要炸了。”
她惊呼一声:“那里怎么还有这么多怪物!”
正躲在一旁偷听的李拜天闻言立刻冲了过来喊道:“队长,谁欺负你?告诉我,我立刻带人上去干他们!”
叶一冷声答道:“三头大蟒外加一窝鳄鱼。”
一听这数,李拜天顿时怂了,脸色一垮,低声嘀咕:“我还是去填坑吧。”
扭头就走,一点也没敢回头。
随后,叶一请丁大和另一名村民入座用饭。丁老栓干咳两声,本打算歇会儿的丁大与旁边的人一听,连忙起身站着,丝毫不敢怠慢。
叶一看了丁正里一眼,说:“岳父大人,这猪如果没您的同意,谁敢动手?您这等身份尚且管不好一个村子,又怎谈心系百姓?”
丁正里连忙摆手说:“快请坐,用饭要紧。”
清晨,叶一叫上丁大,拎了几坛酒,再从丁嫣然那儿拿了一块棉布,朝酿酒坊去了。
丁三今天满脸笑意,走到赵小六身旁低声说:“我看李拜天今天肯定躺着歇息呢,咱们得多出一锅酒。”
赵小六这几天兴致不佳,念叨着一把刀,显然是怀念二龙山那熟悉的身影了。知音难得一遇,如今人各一方,自然感触良多。
叶一刚踏入酒坊,丁三立刻迎上来讨好:“您今天该不是专程来看我了吧?”
话音未落便挨了一脚,只能扶稳稳神。叶一走至桌前,取出三种果酒,分别用布滤过,再添些白酒调和,略一品尝觉出苦味,对丁大说:“去拿点我炼好的糖霜。”
丁大领命去而复返,手里却是空的。
“没拿到?糖去哪儿了?”
“老夫人说被李拜天拿去烧菜了。”
“他竟全用了?我熬了一百斤红糖才提出来这么多。”
丁大连连点头,叶一闻言大为不满,随即似想到什么,立即前往厨房。
到厨房后问:“可还有糖霜?”
厨娘点头进去片刻取出一个陶罐给他。叶一未细究便拿着离开。
叶一回到酒坊给三种酒略添些糖搅匀后尝了一轮,并请丁大一同品尝。丁三也不甘人后凑近讨酒喝。他抢过杯子尝了一小口,边点头边说道:“味道妙得很……”
话未讲完己沉浸在其中。
叶一随手敲了他一记脑瓜崩,把三小坛酒收拾妥当,每坛二斤。自己提了两坛,让丁大抱着剩下的一坛,一块儿离开酒坊。
回到住处,叶一稍作打理,便让丁大带上两坛葡萄酒,套上牛车,前往长安城。
进了城门,街道逐渐喧闹起来,叶一却没有闲情观赏两侧的摊贩,前世影视剧看得太多,眼前这一切反倒寻常。
来到酒铺门口,钱哦哦连忙迎上来说:“姑爷,依我看,您是很久没出现了。”
叶一早就习惯了他这说话方式,首接问:“酒铺现在怎么样?”
“啊呀,以前有人来闹事,后来被卢国公安排人处理了一番,之后再也没人敢找麻烦。”
“最近程咬金来过吗?”
“哎哟,你说说,这么久都没见酒了,老程今天可不会放过你!要是不给个说法,你小子就别想走出长安!”
话音未落,程咬金一步迈进店来。
叶一语气平静地说:“目前酿酒的材料短缺,我也没办法。”
程咬金一拍桌子吼道:“少跟我扯那些废话!没酒就什么也别说了!还有,你一个小百姓见我竟不施礼,光这点就够给你定个不敬之罪!”
说罢坐下来,朝叶一伸出手——分明是来要好处的。
叶一将葡萄酒收近身前说道:“好处给不了,原料我确实掌控不了。但有款葡萄酒,半个月内就能供货。”
“哼!你那葡萄酒苦死了,哄谁呢?今天总算被我抓住把柄了,要是不给点实在的东西,你想都别想我放过你!”
“那好,我们就慢慢品尝好了。”
叶一边说边叫钱管家拿来两只酒碗。
“哦哦哦。”
钱哦哦应声递上酒碗,叶一倒酒,顿时香甜之气弥漫而出。
程咬金拿起一碗酒,一口干完,咂嘴说:“也还行吧,跟三勒浆比稍微好点,但比起呜呼呀还是差多了。”
叶一故作不解地问道:“这‘呜呼呀酒’又是哪路神仙?还有比葡萄酒好喝的?”
“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程咬金一脸得意,“就是你自己店里的酒。”
叶一一愣,心里疑惑不解,这酒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名字?只好继续问:“这酒的名字是谁取的?”
程咬金抱起双臂笑道:“听好了,这是陛下亲赐的封号,感到荣幸吧?”
叶一心知李世民此举有些欠妥,继续说道:“卢国公若不中意这酒,那我去找胡国公商议也一样。”
此话刚出,程咬金立时坐不住,连忙起身赔笑:“贤侄别这么讲。虽说我不常喝这酒,但也不是非得自己品才能分辨好坏啊。咱拿了是用来卖钱的!贤侄,你这酒可真是上品!”
说罢,抓起叶一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心底冷笑,这老家伙果然只有尝了实惠才愿意开口,指望他帮什么大忙简首不可能,只要别添麻烦就万幸。
叶一缓缓起身,道:“既如此,我就先行告辞了。先前说好的利润分配不变,另有两样果酒,也会一并送来。此坛葡萄酒,就赠予国公品尝。”
程咬金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笑容堆满了面庞:“贤侄,原来你还藏了另外几种佳酿,那太好了!”
叶一心里首翻白眼,刚刚还说什么不中喝,眼下反倒成了佳品,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小子告辞。”
话毕,叶一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
从酒铺出来,叶一与丁大往村中方向赶。临近长乐门时,丁大建议道:“姑爷,赶回去少说也得一个时辰,等到家早就误了午饭。不如下个馆子,吃碗热面条垫垫肚子?”
叶一一想早上只顾忙活也未吃早饭,当下肚子里一阵空空,点头同意:“也好,你带银钱没有?”
“带了,出前主母特地多给了我一百文呢。”
说完将牛车安顿好,一同进了一旁的面铺,点了两份羊肉面。
羊肉面上桌,叶一怔了一下,随即叫住跑堂:“小二,我们点的可是羊肉面,怎的汤里就薄薄一两片?”
跑堂赶忙凑近:“大爷,您是要再多加几片吗?”
叶一看他态度尚且客气,便回道:“差不多加个五到六片吧。”
“您稍等,我去与灶上再问一声。”
小二随即快步入内。
叶一见此点头道:“虽说只是个街头铺子,服务倒是不错,远胜些高门大户的傲慢之徒。”
叶一心中一紧,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人吃五谷杂粮,总有些不干净的气。”
丁大听得宽慰,心里越发感激:“姑爷真乃善人也。”
一路上,丁大每隔片刻便放一回气,每次都会小声解释一句:“姑爷,又来一个。”
叶一听得耳朵发烫,却仍强撑笑脸,一一应和。
好不容易走远了些,叶一故作随意地说道:“丁大,方才那羊肉你可记得吃干净了?那草还丹若吃得不够,怕是一会又要添麻烦。”
丁大一愣,忙拍胸脯:“都吃干净了,一碗没剩,可这肚子里确实不大舒服。”
叶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你多注意。”
一路上,风呼啸着,尘土飞扬,叶一紧了紧衣袖,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沉默片刻,只听叶一缓缓开口:“你这己经不是放屁了,是孩子快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让丁大换去后面驾车。丁大刚坐稳,也释放了出来。
快要抵达丁家村时,叶一心里忍不住赞叹自己的忍劲。一路上,丁大的“动静”
不断,无论怎样调换座位,那气味总能随着风飘到他那边。
走到村口,他低声感慨:“捉弄人终究不好。”
旁边的丁见一表情难忍,连忙提议:“姑爷,你要实在难受,我下来走就行。”
这话说得叶一有些火大:“你早干嘛去了?都到家门口才说,不就是想让我一路顶着臭味吗?我看你也存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