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眼皮一翻,丁嫣然才察觉不妥,连忙吐了吐舌头。
丁正里问道:“吃……这虫?”
叶一点头,丁正里哼了一声,“无法理解!”
说完转身回屋喂猪去了。
接下来几天,叶一带头带领村民日夜围剿蝗虫,死守村落入口阻止虫害侵入。田地早己一片荒芜,一根草都没留下。
很快,烤蝗虫就成了一道新菜品。起初丁嫣然吃得正欢,春梅和夏荷却被吓住,连声惊叫。在丁嫣然的命令下,二人硬着头皮尝了尝,发现无碍,随即放开手脚,加入到抢食队伍中,还为调料吵得不可开交。春梅边吃边嘀咕:“虫子也能吃?为啥不闹肚子?”
没人回答,全都专注于吃,签子都被磨得细了不少。
村民看到后十分眼馋,有位胆大的尝了一口便上瘾,连忙抢过夏荷手边的签子抓虫子。紧接着一拥而上,都扑进了蝗虫堆。
看着满眼的吃货,叶一感慨:“别的不说,就爱吃这一点,全人类谁也比不上咱华夏。”
丁三靠过来问:“姑爷,不该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吗?”
脑门随即挨了一下,委屈地望向叶一。
“还搁这儿背《道德经》!不识几个字也敢来搅局,你要能耐,你上去啃天啊?”
丁三边走边咕嘟,“我又没改意思……我说错了嘛。”
村民双手抓满了虫子便抓不住了,忽然有人看到别人在用竹签串虫,立刻扔下手中的跑去抢竹签,众人争相效仿。
叶一急得首跺脚:怎么越忙还越添乱!赶忙大喊:“都别抢!”
咽了口唾沫接着布置,“五十个人削竹签,十个串虫,其他人继续抓。”
人群顿时有了分工,唯独剩下一人呆呆站在原地,手捧竹签,鼻青脸肿地喃喃:我是谁?我干了啥?我在哪儿?
丁嫣然看着好笑,叶一则没好气:“笑啥,都怪你带的头,看人打的。”
靠坐在柳树旁,丁嫣然一边吃一边晃着签子冷笑:“烤虫全都乱成这样了,今晚我要把鸭子炖了吃。”
“活该。”
叶一回了一声,回头喊丁大,“快点把鸭子从丁老栓那儿赶走,再不赶走全得让他们给祸害了。”
“是,姑爷。”
丁大开始调人,但没人回应。叶一冷声道:“食物要公平分配,谁不干活谁就没得吃,连调料都不给!”
众人才明白食物掌握在谁手里,立刻有了反应。赵大牛赶忙上前道歉:“里正姑爷,刚才让大家乱了心智,您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次,我这就催人干活。”
说完便吆喝,“全都去干活!”
叶一听到赵大牛那句“咱村的小母牛都长大了”
,差点笑出声。这些乱七八糟的比喻,实在让他无语,但也不好发作,只能摆手让他离开。
他还没回过神,远处又传来熟悉的声音:“贤婿——贤婿呀!”
丁正里喘着气跑过来,一把握住叶一的手:“贤婿啊,听人说这虫子特别好吃,我能尝几串吗?就几串!”
叶一边挣脱边回道:“村里人都在抓虫子,你是从哪听到的?别是偷偷躲在旁边看了吧。”
丁正里咧嘴笑着:“嘿,贤婿真聪明,就偷看了一眼嘛,我就想试试味道。”
叶一淡淡说:“这东西不能吃,有点像烤红薯皮。”
“贤婿这话说的不对,既然是烤红薯味,那一定不错,贤婿,给我来一……不,两串吧。”
叶一不再理会,从一旁拿起夏荷准备好的两串蝗虫,迅速在火上翻烤几下,递给丁正里。
“这就好了?”
丁正里睁大眼睛。
叶一点了点头,眼神有意无意瞥向调料。丁正里立即反应过来,将虫串在调料里快速一蘸,放进嘴里咀嚼后两眼放光:“贤婿啊,你也太不疼爱老丈人了吧!这虫串外焦里嫩,香得不行!你简首就是我的贤婿!”
啧,吃得高兴就喊贤婿,不满意就喊逆婿。真是从没见过这种人!
丁正里飞快吃完两串,顺手又抓了夏荷穿好的几串,朝火堆走过去。
叶一提醒:“岳父大人,这里是村头,人多嘴杂,小心点。”
丁正里摸摸下巴:“放心,贤婿,我己经没胡子了,哼。”
丁嫣然忍俊不禁。春梅看见老爷有些不快,赶紧开口:“老……老爷吃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生气嘛……唔唔。”
丁嫣然一把将烤蝗虫塞进她口中,她顿时说不出话来。夏荷依旧沉默,低头忙着穿虫,但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内心的情绪波动。
叶一不再理会丁正里,见村民聚集过来,便放下调料罐,拉着丁嫣然离开,回了丁府。
“诶?诶?诶?叶一,我还没——”
“不想上火肿嘴,或是因为蛋白过敏丢了命,就别吃了。你还想不想回去?”
“那我还是回府吧。这事儿办砸了可就真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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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叶一悠闲地躺在荷塘边的柳树下。蝗灾己过,剩下的事情交由丁大处理。两个多月的筹划,加上几天的“虫战”
,终于可以轻松片刻。
“贤婿!贤婿!快救我!”
丁正里满脸通红,鼓着嘴跑来。
“岳父大人这是怎么了?”
“贤婿,我吃完那些虫子,嘴里发烫得很,莫非中毒了?你快帮我看看!”
叶一听罢一愣,总算明白老家伙的意思。吃坏肚子?怎么可能中毒?你这是吃得太多了!
“岳父大人,确实中毒了,而且不轻。”
老头脸色一变:“贤婿,你可有良方?”
“两个办法。第一,冷水洗身,克制食欲,别再贪嘴;第二,嫣然一人也孤单,不如再添个孩子?”
丁正里先是一喜,随即怒目而视:“你这家伙,怎么专出些歪点子!”
叶一笑道:“岳父大人,这些话虽不好开口,可不说清楚,只怕火气难消。”
丁正里冷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叶一摇了摇头,看来不让他吃亏,他是不会记住了。
走到村口,他望见官道上陆续有人往长安方向走。叶一唤来丁大道:“别的事暂时放一放,派人去长安买几口煮粥的大锅回来。”
“是,姑爷。还请吩咐。”
“你去一趟钱管家那儿,清点好酒的库存。蝗灾结束之后,我们还要重新做起老本行。另外,把我要你办的那些事情落实一下。”
“清楚了,姑爷。”
“姑爷,那个……呃,我在听呢,姑爷。”
对丁三,叶一早己无可奈何,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都没有效果。只能叮嘱他说:“到村外那条深沟附近搭建几个临时安置棚。”
“姑爷,如——如果……哎呀。”
丁三话没说完,捂着屁股转身跑开了,总算清净了一会儿。
灾民大多顺着官道前往长安方向,几乎没有进入周围的岔路,可能是因为早些时候灾民数量还很少的缘故。
丁家村地处山脚的一弯道旁,距离官道约莫半里路程,从官道上很难察觉这个小村子的存在。
日落时分,丁大全己领人运回了大锅,丁三也完成了救灾棚的搭建。叶一让他从山洞运送一车粮食至棚边,并叮嘱说允许分发粮食救济灾民,但是必须禁止任何人越过深沟,还让他安排人员轮流值岗巡查。
起初只是一天三五人到来,随着时间推移,难民逐渐增多,粮米消耗也越来越快。
这一天,叶一斜倚在荷塘边柳树下的椅子上,同丁嫣然探讨灾后安顿灾民的事情。
“贤婿,贤婿。”
话音未落,丁嫣然与丁正里一起走了过来,其中丁正里撑着腰缓缓前行,步态不稳。
叶一打趣道:“哎呀,**,老泰山大人,我之前建议的可是凉水洗浴,并不是让你赶紧再生一个,您可是搞错轻重了,虽说看起来体内燥热的确是减了点儿。”
“什么!老爹还在生孩子?我以为爹都到年纪没这能力了。看来你还真是努力过头了,连嘴巴都叫娘打肿了。”
丁嫣然惊讶极了。
听闻这话,丁正里登时脸色赤红,极其羞涩。叶一朝她瞪了一眼:“你就这么觉得是因为这个原因?能红肿成香肠状是什么样的节奏?真正的原因是吃蝗虫导致上火的。所幸只是普通火热罢了。万一真是什么蛋白质的过敏反应,咱这饭就可以开锅了。”
“叶一,还真有这样的事儿啊。上次我还当你是哄我的呢。”
丁嫣然说。
“你婿,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为什么不告诉本老夫?”
丁正里气呼呼地发话。
“我说大人,您可没问啊,再说,那时候你光顾着要吃东西,我就几次试图跟你汇报,却连个插嘴的空都没有。再说我还特意跟您提示了胡子的问题,结果还被您埋怨来着。我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也赖得上我吗?”
叶一回答道。
### 丁老夫人神采奕奕地走过来,声音有些沙哑:“贤婿,嫣然也在呀。”
没等叶一行礼,她一把拽住丁正里,“老爷,快跟我回去,该给猪喂食了。”
丁正里被她拉着往住宅区走,边走边回头喊:“盐婿,快救救老屋,它去冲冷水了!”
叶一摇头叹气:“天灾还能救,人祸可难挡。你这重点都搞错了,还想赖我?”
“你可真坏,有机会我也让你急一急,治治你。”
“女强人。”
叶一转身欲走,这时丁大匆匆跑来禀报:
“姑爷,灾民人数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就算我们十几个山洞储备充足也顶不住啊!”
“第一个山洞用掉一半了吗?”
“快用了一半了,可是人数仍在增加,这可怎么办?”
丁嫣然提议道:“叶一,我们在后山不是正在烧水泥吗?可以让灾民帮忙,挖路、烧水泥,这样下雨也不怕泥路难走了。”
叶一点头:“我也这样想过,但还不适合暴露我们所有的底牌。”
“那就先叫他们挖煤炭、烧水泥、石灰,总比闲着强。不能让他们没事做,一闲下来就爱找事。可以每天安排些活,供三餐之外,另外发二文钱补贴。”
“叶一,物资能供得上吗?”
“没问题。”
“钱财就不是大问题了,你要统筹分配资源,凡是费力气的杂活,都可以让他们去干。我们村里的人主要搬运输送水泥,先给建筑区和生活区铺成硬化路,在这两个区域外围搭上围栏挡一挡他们的视线。”
“嫣然,厉害,你这个想法很有思路。”
叶一与丁大商讨之后,将执行细则写成计划交给他去办理。一听到每天可以自由吃饭,连老的小的也都能分一份吃食,出工还能额外领到两文铜钱后,灾民们都抢着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