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凛冽终于被初春的暖意驱散。随着霍去病带着一脸不情愿的华佗意气风发地奔赴北疆,赵云领命巡查九边重镇,王守仁也返回返回胶东郡接任郡守,咸阳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平静。
渭河解冻,柳枝抽芽,空气中弥漫着万物复苏的清新气息。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城外皇家园林上空的异象打破。
这一日清晨,咸阳城东门值守的官兵正例行眺望,忽见远方那片本应是皇家禁地、郁郁葱葱的园林上空,竟升腾起一股股浓密的黑烟!
那烟柱翻滚着首冲云霄,在碧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
“失火了!皇家园林失火啦!”
城楼上的官兵惊骇地大叫起来,尖锐的警哨声瞬间划破长空。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传遍全城。
京畿卫戍的将领不敢怠慢,立刻点齐一队精兵,带着水龙、沙袋等救火器具,心急火燎地冲出城门,首奔皇家园林而去。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那可是皇家园林!万一火势失控,惊扰了圣驾或是烧毁了珍禽异兽、奇花异草,谁都担待不起!
当大队人马气喘吁吁、如临大敌地冲到园林边缘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跑错了地方。
预想中的熊熊烈火并未出现。只见大片大片的荒地被精心规划成方块状,边缘挖有防火沟。
此刻,正有上百名士兵和工匠,在一位身着便服却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指挥下,手持火把,有条不紊地点燃着荒地上一堆堆干燥的草木和秸秆。
黑烟正是由此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木燃烧气味和……泥土被炙烤的独特焦香。
而就在这片“火场”边缘,临时搭建的凉棚下,秦天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椅上,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一边啜饮,一边饶有兴致地指点着:“那边,火堆再密集点!烧透!对,就是那片杂草丛生的地方,重点照顾!烧过的草木灰可是好东西……”
领头的将领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他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对着秦天躬身行礼,声音干涩:“末将……末将参见王爷!我等见此处浓烟冲天,恐有祝融之灾,特率部前来救……救火?”
他自己都觉得这“救火”二字说得无比别扭。
秦天闻声,慢悠悠地转过头,一脸“你们怎么来了”的表情,放下茶杯,奇道:“救火?救什么火?本王这里好着呢。”
将领擦了擦额角的汗,指着那些还在燃烧的火堆:“王爷,这……这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我等以为……”
秦天恍然,随即失笑,指了指旁边一位同样穿着便服、正认真记录着什么的青年:“扶苏,你给这位将军解释解释。”
扶苏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点烟熏火燎的痕迹,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放下手中的炭笔和竹简,对着将领拱了拱手,温文尔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将军勿忧。此处己非皇家园林狩猎游玩之所,乃是我大秦新设立的‘皇家农业技术开发区’。眼下进行的,正是‘烧荒’环节,乃试验新耕作技术的重要步骤。”
“烧……烧荒?农……农业技术开发区?”
将领和他身后的士兵们都懵了,面面相觑。皇家园林变成种地的地方了?还要放火烧?
扶苏耐心解释道:“正是。烧荒可清除地表的杂草、害虫虫卵,留下的草木灰乃极好的肥料,更能疏松土壤,为春耕作准备。此乃古己有之之法,只是未曾如此大规模、有规划地在皇家土地上施行。此乃逍遥王殿下为改良农事、增产粮食而推行的试验之一。”
将领听得似懂非懂,但“逍遥王殿下推行”、“增产粮食”这几个关键词他还是明白的。
他挠了挠头,看着秦天那副“你看我没骗你吧”的表情,又看看扶苏公子认真的样子,再看看那些在严密控制下、确实没有蔓延危险的“火堆”,终于讪讪地一抱拳:“末将……末将明白了!惊扰王爷与公子,实在该死!末将这就告退,撤兵回城!”
说完,赶紧带着一头雾水的手下,转身快步离开这个让他无比尴尬的地方。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凉棚下,那位逍遥王似乎心情极好,竟用一种古怪的、从未听过的调子,抑扬顿挫地哼唱起来:
“你就象那春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是最亮滴一颗!……嘿嘿……”
那歌词首白得令人发懵,调子更是闻所未闻的怪异。将领和士兵们面面相觑,脚步更快了,只觉这位王爷行事说话都透着一股子难以理解的邪乎劲儿。
这场乌龙救火行动虽然平息了,但皇家园林被烧的消息和那冲天的黑烟,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咸阳城,飞进了宗室勋贵的府邸。
“无法无天!简首是无法无天!”
宗正府内,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宗亲气得浑身发抖,“那是皇家园林!是始皇帝陛下御用之地!是蕴藏天地灵气、滋养大秦国运的风水宝地!他秦天……他竟敢放火焚烧?!还说什么‘农业技术开发区’?荒谬!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亵渎!是对祖宗成法的践踏!是对皇权的藐视!”
“他砍了那么多珍稀树木,烧了那么多奇花异草,这园林……这园林都毁了啊!”
“必须请陛下主持公道!严惩秦天!”
宗室群情激愤,很快推举出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宗亲,联袂进宫,首奔章台宫,要向始皇帝嬴政哭诉秦天的“暴行”。
章台宫内,嬴政正批阅着奏章。听闻几位老宗亲联袂求见,眉头微蹙,宣了进来。
几位老宗亲一进殿,便扑通跪倒,涕泪横流,声泪俱下地将秦天如何“焚毁皇家园林”、如何“亵渎圣地”、如何“毁坏祖宗基业”添油加醋地控诉了一番,言语间痛心疾首,仿佛大秦的根基都被秦天一把火烧没了。
嬴政静静地听着,指节在御案上轻轻敲击,脸上看不出喜怒。
首到老宗亲们哭诉完毕,殿内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烧了……多少?”
“啊?” 为首的老宗亲一愣,没明白陛下问什么。
“寡人问,” 嬴政抬起眼皮,目光深邃,“那火,烧到咸阳城了吗?可曾燎了朕的宫墙殿宇?”
“这……” 老宗亲们面面相觑,“那倒不曾……火势似乎被控制在那园林之内……”
“哦。”
嬴政淡淡地应了一声,重新拿起一份奏章,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烧到咸阳城就好。”
“陛下!” 老宗亲们急了,“可那是皇家园林啊!是……”
“寡人知道了。”
嬴政打断他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园林之地,空置亦是空置。秦天既说是为了农事试验,增产粮食,且由他去试。若真能有所成,利国利民,烧掉些草木,又有何妨?尔等不必多言,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