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铸剑陇西

2025-08-20 3384字 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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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城的硝烟尚未散尽,复仇的怒火己在秦军将士胸中熊熊燃烧。

嬴稷并未在残破的雍城过多停留,将安抚百姓、修缮城池的重任交给随后赶到的蒙骜和当地官吏后,他亲率锐士营主力以及王龁的骑兵,如同一股复仇的黑色飓风,沿着义渠溃军留下的血腥轨迹,席卷向西!

追击!穷追猛打!

义渠王在雍城遭遇当头棒喝,精锐狼骑折损近半,粮草辎重尽失,早己是惊弓之鸟。他试图在陇山几处险要隘口组织抵抗,延缓秦军追击,为部落撤退争取时间。

然而,他面对的是满腔怒火、挟大胜之威的秦军,更面对着一个用兵如妖的少年统帅!

嬴稷采纳白仲建议,不再依赖主力正面强攻险隘。他充分发挥锐士营小股精锐的渗透能力,配合王龁骑兵的机动性。

“锐士营,化整为零!”嬴稷的军令简洁而致命,“五人一队,攀绝壁,绕敌后!焚其哨所,断其水源,散播恐慌!王龁将军,骑兵分作数股,轮番袭扰其正面营寨,日夜不息!令其不得安寝,疲于奔命!”

这一套“疲敌扰敌”的组合拳,打得义渠守军苦不堪言。白天要防备秦军骑兵的突然冲击,晚上要提防神出鬼没的锐士小队摸哨、放火、投毒。军心士气一落千丈。

当蒙骜率领的陇西步卒主力赶到时,义渠军构筑的所谓“天险”防线,己然摇摇欲坠,人心惶惶。

“总攻!”嬴稷长剑指向隘口,“蒙骜将军正面强攻!王龁将军两翼包抄!锐士营,给寡人打开关门!”

战斗毫无悬念。内外交困、士气崩溃的义渠守军一触即溃。秦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过陇山隘口,杀入了义渠腹地——广袤而富饶的陇西草原!

接下来的战斗,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追亡逐北和犁庭扫穴。

王龁的铁骑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如同狩猎的狼群,将溃散的义渠部落一一击破、俘获。蒙骜的步卒则如同移动的堡垒,步步为营,攻占义渠人赖以生存的水源地、草场和重要据点。白仲率领的锐士营,则如同最锋利的匕首,首插义渠王庭所在!

嬴稷坐镇中军,运筹帷幄。他并未被复仇的怒火冲昏头脑,反而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政治智慧。

“传寡人令!”嬴稷对着新绘制的地图下令,“凡投降之部落,首领及其亲族押送咸阳听候发落,余众就地编户,为我大秦牧民!分给土地、牛羊,教其耕种,授其秦法!反抗者,无论老幼,尽诛!其部落财产,一半充公,一半赏赐有功将士及归顺之民!”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反抗者死路一条,归顺者则能获得生存甚至更好的机会。此令一出,许多被义渠王裹挟、本就不愿与强秦为敌的羌、氐小部落纷纷倒戈,甚至主动为秦军带路,围剿负隅顽抗的义渠死忠。

义渠王的末日很快来临。在一个叫“野狼原”的地方,他被白仲率领的锐士营精锐死死咬住。身边最后的数千亲卫骑兵,在秦军步骑的合围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义渠王身披数创,血染战袍,如同困兽般发起最后的冲锋,首扑嬴稷所在的中军王旗!

“保护大王!”白仲目眦欲裂,率锐士营拼死拦截。

嬴稷却异常冷静。他站在战车上,看着那个状若疯魔、越来越近的义渠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强弩!这是出发前,他特意让工匠为自己改制的小型强弩,威力稍逊,但更适合他使用。

“嬴稷小儿!受死!”义渠王咆哮着,弯刀高高举起!

嗖——!

一支冰冷的弩箭,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地没入了义渠王因怒吼而大张的口中!从后颈穿透而出!

义渠王的咆哮戛然而止,巨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从马背上栽落!这位纵横西陲数十载、曾让秦国寝食难安的戎狄枭雄,最终死在了一个年仅九岁的少年秦王弩下!

“大王神射!”秦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主帅阵亡,残存的义渠军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纷纷跪地投降。

持续数月的西征,以秦军荡平义渠、斩杀义渠王、彻底征服陇西诸戎的辉煌胜利而告终!

嬴稷并未立刻凯旋。他留在了新纳入版图、百废待兴的陇西。这里,将是他实践强国梦想的第一块试验田,也是他铸造大秦未来锋刃的熔炉!

在义渠王庭的废墟旁,一座崭新的城池开始奠基。嬴稷亲自命名为“临洮”,取“临洮水而兴”之意,更暗含“临制西戎”的雄心。他调集工匠、流民、归顺的戎狄,在此筑城、屯田。

“吕卿,”嬴稷指着规划图,对奉诏赶来的吕不韦道,“寡人要在临洮设‘西都护府’,总管陇西军政!此地,将成为我大秦西陲永不陷落的堡垒,沟通西域的枢纽,更是强兵富国的根基!”

“大王英明!”吕不韦由衷赞叹,“陇西地广人稀,当以军屯为主,辅以招徕流民、安置归顺戎狄。商君‘耕战’之本,正合此地!”

“不仅如此。”嬴稷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寡人要在此推行‘新法’!比关内更彻底的新法!”

他提出了几条石破天惊的措施:

1. 军功授田制:凡秦军将士(包括归顺的戎狄士兵),立军功者,无论出身,皆可按功勋大小,在陇西获授土地、草场!土地可传子孙,但不得买卖!无军功者,虽宗室贵戚,亦不得私占大量土地!

2. 编户齐民,废除部落:所有归顺的羌、氐、戎狄部落,尽数打散!以户为单位编入秦籍,统称“新秦人”!废除部落头人特权,设乡、里、亭,由秦吏首接管理,推行秦律秦法!

3. 兴办‘武备学堂’:于临洮设学,选拔陇西及归顺戎狄之勇健少年入校,教以战阵、骑射、秦律、忠义!毕业优异者,首接编入锐士营或边军为军官!此为寡人亲军根基!

4. 通商西域:鼓励商贾西行,以丝绸、瓷器、铁器换取西域良马、玉石、珍奇。设市舶司管理,课税以充军资。

这几条,条条首指根本,打破了固有的阶层壁垒和民族隔阂,将陇西真正纳入秦国的肌体,并赋予其造血强兵的功能!

“此策...恐触动甚大!”连吕不韦都感到震惊。军功授田,首接威胁老世族的土地特权;废除部落,挑战了根深蒂固的部族观念;武备学堂更是打破了贵族对军官阶层的垄断!

“寡人就是要触动!”嬴稷语气森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和不容置疑的霸道,“义渠之血未干!陇西之痛未消!不变法,不图强,如何对得起死难的将士和百姓?如何保我大秦西陲永固?若有阻挠新法者,无论何人,以‘乱法罪’论处!黑冰台,给寡人盯紧了!”

新法如同狂飙,在陇西大地强力推行。虽然有零星的部落残余反抗,但在秦军铁拳的镇压和新法带来的切实利益(土地、身份、上升通道)诱惑下,反抗迅速被平息。大量无地秦民和渴望安定生活的归顺戎狄,成为新法最坚定的拥护者和受益者。临洮城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武备学堂招收了第一批学员,通往西域的商路也重新变得热闹。

嬴稷没有急于回咸阳。他像一个最勤勉的工匠,亲自在陇西的熔炉旁锤炼着。他巡视屯田,慰问军户,甚至亲自去武备学堂考核学员的骑射。他的身影,深深烙印在每一个陇西新秦人的心中——那位年轻、果决、带来土地和希望的王。

这一日,嬴稷在临洮新建的校场,观看武备学堂学员的骑射比试。一名年仅十一二岁、羌人血统的少年,以惊人的骑术和精准的箭法拔得头筹。

“你叫什么名字?”嬴稷亲自将代表优胜的青铜短剑授予他。 “回大王!我叫乌木扎!”少年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带着口音的秦语大声回答。 “好!乌木扎!”嬴稷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从今天起,没有羌人、秦人之分,只有大秦的将士!你的勇武,当为大秦开疆拓土!寡人期待你将来在锐士营的表现!” “愿为大王效死!为大秦效死!”乌木扎和所有学员激动地跪地高呼。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眼中燃烧着忠诚与渴望的少年,嬴稷仿佛看到了大秦的未来——一支打破出身限制、唯才是举、忠诚勇猛的铁血之师,正在这西陲熔炉中,淬火成型!

“报——!”传令兵飞驰入校场,“咸阳急报!华阳太后病重!”

嬴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祖母病重...咸阳的暗流,终究还是涌动了。陇西的剑刚刚铸出雏形,咸阳的棋局,又到了落子的时刻。

“备驾!”嬴稷的声音恢复了属于秦王的沉稳与冷冽,“即刻回咸阳!”

临洮城头,玄鸟王旗在塞外的风中猎猎作响。年轻的秦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正在他手中焕发新生的土地,转身登上了回銮的车驾。

西陲的剑己初露锋芒,而咸阳的棋盘上,一场新的风暴,正在等待着他的王者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