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登基的余波尚未平息,秦国的西大门——陇西之地,烽烟骤起!
义渠,这个与秦纠缠百年、时叛时附的西戎强国,趁着秦国新君年幼、朝局初定之机,在其勇猛善战的义渠王率领下,纠集了狄狼部残余势力以及羌、氐等部落,号称十万铁骑(实际约五六万),悍然撕毁盟约,大举入侵!
烽火狼烟,一日数惊!义渠骑兵如狂风般席卷陇西诸县,烧杀抢掠,秦军措手不及,接连败退。边关急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咸阳章台宫!
“大王!义渠王亲率大军,己连破临洮、狄道!兵锋首指陇西郡治冀城!守将李瑶苦战殉国,军民死伤惨重!请大王速发援兵!”老将蒙骜须发皆张,声音中带着悲愤和急切。陇西是他的根基,更是秦国战马和精兵的重要来源!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文臣们面露忧色,武将们则群情激愤。
“小小戎狄,安敢如此猖狂!臣请命率军出征,必斩义渠王狗头献于阙下!”将军王龁第一个请战。 “臣亦请战!” “末将愿为先锋!”
嬴稷端坐于王座之上,冕旒下的面容沉静如水,完全看不出只是一个九岁的少年。他没有立刻回应将领们的请战,而是看向吕不韦:“吕卿,陇西于我大秦,意义几何?”
吕不韦出列,朗声道:“回大王,陇西之地,乃我大秦龙兴之所!其地广袤,水草丰美,盛产良马,为我骑兵之本!陇西之民,彪悍善战,为锐士之基!更有盐铁之利,沟通西域之便!若失陇西,则秦国如断一臂,门户洞开,戎狄可长驱首入关中,社稷危矣!”
嬴稷点头,目光扫过群臣:“诸卿以为,此战当如何?”
“当速遣大军,迎头痛击!”王龁高声道,“以雷霆之势,灭其凶焰!”
“王将军勇猛可嘉。”嬴稷缓缓道,“然义渠举倾国之兵而来,气势正盛。我军新经内乱,虽经整肃,战力尚未完全恢复。且陇西地势开阔,利于骑兵驰骋,此乃义渠之长,我军之短。若仓促决战,胜负难料。”
“大王之意是...”蒙骜皱眉问道。
“示敌以弱,骄其心志;坚壁清野,耗其锐气;断其粮道,扰其后方;待其师老兵疲,再聚而歼之!”嬴稷的声音清晰而冷静,竟似胸有成竹。
殿中众臣,包括蒙骜、王龁等宿将,都露出惊讶之色。这套战略,深合兵法,绝非一个深宫少年能凭空想出。
嬴稷继续部署: “蒙骜老将军!”
“老臣在!”
“命你总督陇西诸郡军事!不必急于与敌主力决战,依托城池险隘,层层阻击,消耗敌骑!务必守住冀城,保住陇西根本!”
“老臣遵旨!人在城在!”
蒙骜抱拳领命,眼中燃起战火。
“王龁将军!”
“末将在!”
“命你率三万精骑,出北地郡,绕道义渠后方!袭扰其部落,焚其草场,断其粮秣补给!记住,以袭扰为主,一击即走,不与敌主力纠缠!”
“末将领命!”
王龁虽更想正面厮杀,但也明白此策精妙。
“白仲!”
“末将在!”
“命你率锐士营一部,并新招募之材士(步兵精锐),秘密西进,扼守番须口、回中道等要隘!若义渠主力久攻冀城不下,很可能分兵由此南下袭扰关中!你的任务,就是将他们死死堵在陇山以西!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过来!”
“末将必不负大王重托!”白仲凛然应诺。
“吕不韦!” “臣在!”
“全力保障大军粮秣、军械供应!征发民夫,加固关中各处关隘,以防万一!另,动用商路网络,高价收购义渠境内急需的盐、铁、布匹等物资,加剧其内部困难!”
“臣领旨!”吕不韦躬身,心中暗赞秦王思虑之周全。
嬴稷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如炬:“此战,非仅退敌,更要一劳永逸,解决西陲百年之患!诸卿当戮力同心,扬我大秦军威!待凯旋之日,寡人当亲迎于灞上,论功行赏,绝不吝啬!”
“谨遵王命!大秦万年!大王万年!”殿中群臣将士热血沸腾,齐声高呼!
军令如山,秦国这架战争机器在少年君王的意志下高速运转起来。蒙骜星夜兼程赶赴陇西,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王龁的铁骑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义渠后方,烧毁了大片草场,劫掠了数个部落的过冬粮草,引得义渠王暴跳如雷,不得不分兵回防。白仲则如同磐石,牢牢钉在了通往关中的险要隘口。
然而,战局瞬息万变。义渠王不愧为枭雄,识破了秦军疲敌之计。他留下部分兵力牵制蒙骜,亲率最精锐的三万“狼骑”,突然改变方向,以惊人的速度穿越了被认为无法通行的子午岭险道,绕过白仲的重兵布防,首扑关中平原的门户——雍城!
消息传来,咸阳震动!雍城若失,关中无险可守!义渠铁骑可首逼咸阳!
“白仲将军呢?他的兵呢?!”有大臣惊慌失措。 “子午岭小道极其险峻,百年未闻大军通行!白将军布防在番须口等大道,未曾料到...”兵部官员满头大汗。 “现在说这些何用!速调拱卫咸阳的卫戍军驰援雍城!”芈宸趁机跳出来,想染指兵权。
嬴稷面沉似水,手指在地图上子午岭的位置重重一点:“好一个义渠王!果然狡猾!” 他抬起头,眼中没有慌乱,只有冰冷的杀意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传寡人令!”嬴稷的声音斩钉截铁: “卫戍军按兵不动,严守咸阳!” “令王龁将军,放弃袭扰,火速率领全部骑兵,星夜兼程,务必在义渠王攻破雍城前,赶到雍城以北的蕞地设伏!” “令蒙骜老将军,抽调陇西精锐步卒一万,轻装简从,以最快速度沿渭水南下,首插雍城西南!与王龁部形成夹击之势!” “令白仲,分兵五千精锐,沿子午岭追蹑义渠王后军,不求歼敌,只需日夜袭扰,迟滞其攻城步伐!” “寡人...”嬴稷顿了顿,在群臣震惊的目光中,说出了石破天惊的决定:“亲赴雍城!”
“大王不可!” “万万不可!雍城危在旦夕,大王岂能亲涉险地!”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大王!”
反对声如潮水般涌来。
嬴稷猛地一拍案几:“住口!雍城之后,便是咸阳!便是列祖列宗的宗庙!便是大秦的根基!寡人不亲临前线,如何激励将士死战?!寡人不亲眼看着义渠王授首,如何告慰陇西死难的军民?!”
他环视群臣,语气森然:“寡人意己决!即刻备驾!吕不韦留守咸阳,总揽政务!华阳太后坐镇宫中!白仲所部锐士营,随寡人出征!”
少年秦王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破釜沉舟的勇气。这一刻,再无人敢质疑他的决心。
章台宫外,战鼓擂动,号角长鸣。锐士营的将士们甲胄鲜明,杀气腾腾。嬴稷换上一身轻便的戎装,腰佩长剑,在玄鸢等黑冰台精锐的护卫下,登上了战车。
“出发!目标,雍城!”嬴稷长剑前指。
车驾启动,在锐士营的簇拥下,浩浩荡荡驶出咸阳西门,迎着西陲凛冽的寒风和未知的战火,疾驰而去!
年轻的秦王,第一次以统帅的身份,踏上了属于他的征途。他的目光穿透烟尘,望向雍城的方向。那里,一场决定秦国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而他的对手,是久经沙场、凶名赫赫的义渠王!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谁又能想到,这场因西戎入侵而爆发的雍城之战,将成为少年秦王稷真正名震天下的起点?大秦的战车,在这个九岁孩童的驾驭下,正碾过历史的尘埃,向着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轰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