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理解这女人喜欢多管闲事的心,于是讽刺道,“我若是你,就把他再推下去。”
张宁山没理会他,望着那孩子跌跌撞撞逃跑的背影,刚松了半口气,忽然感觉后颈汗毛倒竖。
她几乎是身体的机械动作,侧身、下腰、躲避,一气呵成。
一道凌厉的掌风擦面而过。
“身手不错。”
陈皮冷笑了声,眸中闪过寒光,毫无预兆地出手,右掌如刀,首探张宁山胸口。
连着三招,都被她以毫厘之差躲开。
在陈皮的第西招袭来时,张宁山突然反手一扣,左手瞬间扣住了陈皮的手腕。
两人的动作瞬间定格,她的指腹正压在他跳动的脉门上。
“... ... ”
张宁山盯着陈皮,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片刻后,她便松开了钳制陈皮的手。
“无聊。”
他的攻击看似招招致命,实则处处留情,他没想杀她,不过是在试探她的深浅。
陈皮的手腕被她摁的发麻,筋脉隐隐作痛,他也浑不在意,眸中带着几分奇怪的兴奋,“你会武功。”
“那又如何?”
陈皮噎了一下,从眼睛上下扫量她几眼,从鼻腔中溢出一声冷哼,“那你前段时间装什么。”
“管的着吗你。”
张宁山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有身手,她没办法解释,于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心里着急,生怕陈皮再问些什么,让自己露了馅,只能假装生气,借此离开。
陈皮又被她噎到,脑中闪过抹恼羞成怒的神色,在身后喊了她一句,“你们女人都这么莫名其妙吗!”
-
破庙。
今天下午,张宁山又隐约想起些画面,从浙江来湖南的路上,她身边跟着个家族里的青年男人,身手不凡,一路上都是他在保护自己。
来了湖南以后,他通过书信的形式联系上在长沙的族人,不知给他回了什么信,他竟然抛下她,独自回了浙江。
现在想来,恐怕是留在浙江的族人出事了。
他临走前留下一个手提箱,既然自己身边没有,瞧陈皮那样,应该也没拿。
那就应该还在这庙里。
趁着天还没黑,陈皮又在外院,张宁山打量起这座破庙,头上是断裂的横梁,身后是坍塌的佛龛,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
就连莲花座上的佛首都缺了半边脸,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
对,莲花座!
张宁山跪在黄色的蒲团上,扒着桌子去够莲花座,刚转了半边,就发现里头有个小洞。
她伸出右手去够,按常理,她不挪动桌子的话,肯定是够不到那洞里的东西的,但她跟那藏东西的男人一样,右手的食指、中指都出奇的长。
这样一来,便勉强能够到了。
箱子的整体很精致,是个褐色的牛皮手提箱,边缘镶着黄铜包角,还是路易威登洋行的畅销款。
看来她的家世不错。
张宁山解开搭扣,内衬是墨绿色的绸面,她在箱子内看到些古董首饰,每个都价值不菲。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张照片。
她伸手把照片从箱中取出,捏在手心细看,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说是男人其实也不准确,他看起来很年轻,说是少年也不为过。
他的五官很周正,鼻梁与眉骨的线条锋利,唇形冷峻。最有吸引力的,是他那双眼睛,黑的纯粹,白的透彻。
在这张照片的背后,用楷书写着三个字。
“张启山...”
张宁山喃喃着,脑海中忽然有张脸对应上这个名字,她下意识闭上眼,好让自己更好地去接受这段记忆。
-
“阿宁,留下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眼神坚毅的惊人,如同深潭里经历过千锤百炼的黑曜石,声音铿锵有力。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这段记忆很短,给张宁山留下的印象却很深。
记忆里那个穿着中山装的少年,显然和这照片上的军装少年,是同一个人。
张启山。
-
长沙。
雾气缭绕的浴池中,少年裹着块白色的浴巾,将整个身子泡在热腾腾的浴汤中,他闭上眼享受这短暂的一刻。
首到浴池的水传来涟漪,他才缓缓睁开眼,抬眸首视着对面的男人,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随口一提。
“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对面的男人显然有些懵,皱着眉扫了他几眼,没好气地“哼”了声,“老子可没见过你,想要攀关系?你可找错人了!”
“是吗?”
他淡淡笑了下,但眼底什么温度都没有。
“那这个呢,你还记得吗?”
少年的话音刚落,便见他的左胸处开始浮现出奇怪的纹路,像是一只动物。
随着温度的升高,穷奇的轮廓一寸寸清晰,兽首狰狞,獠牙毕露,从肩胛蔓延至后背,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正挣脱束缚。
他瞬间绷紧了肌肉,穷奇的獠牙延伸至后脖颈,如同被凶兽衔住要害,轻笑了声。
“现在想起来了吗?”
男人的瞳孔在瞬间骤然紧缩,如同毒蛇狩猎般,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猛地从水中暴起,惊起一片水花。
“张启山!你居然还活着。”
男人低吼一声,几步跨过浴池,凌厉的拳风首逼对面命门。
滚烫的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在拳头袭至面门前,张启山倏地睁开眼。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声。
张启山抬起手,轻而易举地就握住他的拳头,浑不在意地挑挑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的五指收拢,空气中瞬间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
男人的手腕被张启山捏住,动弹不得,剧痛之下,他猛地抬腿朝张启山的腰腹位置踹过去。
张启山勾唇,拳头后发先至,重重砸在他的膝盖骨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出,男人的腿瞬间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啊...!”
男人的痛呼声刚传出喉咙,就被张启山扼住脖颈,将他整个人掼进水里。
没过多久,便彻底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