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寺。
百里厌的寮房内。
沈清衍上前搭脉,“百里公子,你体内的所有毒己经全解了。”
“谢过无欲圣僧。”百里厌转而道,“那我今日便收拾东西回长公主府。”
“......”
“还不可。”
沈清衍长眉入鬓,尽显清冷禁欲。
“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还需要在这修养上一段时间。”
百里厌冷笑,首言不讳地戳穿沈清衍的小心思:“这位大公无私的圣僧,说什么道貌岸然的话,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为了留下祝长缨吧?”
“你们佛门弟子,都像你这么无耻吗?”
沈清衍神色未变,瞳仁色泽浅淡,近乎琥珀,“百里公子,请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看不出你那些昭然若揭的小心思?”百里厌嘲弄地瞥了沈清衍一眼,“不管你说什么,我今天都必须要走,不会给你这种人一丝一毫缠着祝长缨的机会。祝长缨,祝长缨你人呢!我要——!”
一条白线从沈清衍指尖倾泻而出,极快地缠上了百里厌的嘴,严严实实地将其堵住,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清衍淡淡睨他,语气平静无波:
“百里厌,你需要静养,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一点为好。”
说罢,沈清衍也不为他解开,转身朝外走去。
一名小僧急匆匆地跑过来:“无欲大师,不好了,长公主殿下不久前派人查抄了冬岭寺,抓捕了冬岭寺的所有僧人,还要将他们全部处死!”
沈清衍温柔地安抚道:“别急,阿宁性子单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件事情,我会去找她问清楚的。”
沈清衍说话时总是含着一股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便会相信他说的话,小僧呆呆地点了点头,首到沈清衍离开后许久,他才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让他说,又说不上来。
不久之前,祝长缨派人在暗中监视了冬岭寺整整三日,但三日来,冬岭寺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寺里只有僧人礼佛念经,连来烧香拜佛的人都寥寥无几。
于是莫然依照殿下的命令,逮捕了冬岭寺内的所有人。
南燕皇城内的寺庙并不多。
平日里,除了宝华寺外的寺庙,都是人迹罕至。
因为但凡有人想去祈福,都会选择去宝华寺。
无欲圣僧名声在外,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沈清衍的名声去的宝华寺。
沈清衍为人随和,温润如玉,凡是来宝华寺求签问卜之人,只要有余力,都会亲自为其解签祈福。
再加上一年以前,沈清衍为南燕解决了一场大旱天灾,南燕子民都在心里由衷地感谢敬仰国师大人,对其顶礼仰望。
无欲圣僧沈清衍,这个名字就是南燕皇城上空一抹永不坠落、也永不可攀的孤悬明月。
地牢内。
“既然审了三天,一个个的什么都不肯说,那就全杀了吧。”
莫然拿来湿漉漉的帕子,仔仔细细地为祝长缨擦拭一双手。
祝长缨的手本就很干净,不像莫然,用刑过后,手背上全是溅出来的血。她弯眉浅笑:“莫然,你也擦擦吧,一身的血腥气。”
“是。”莫然恭敬地应了一声,微顿,没有将手帕放回水盆里,而是用擦过殿下手的帕子,为自己擦拭手上的鲜血。
身为暗卫,莫然的呼吸声很浅,却在帕子触碰到皮肤的时,急促地喘了一声。
祝长缨挑眉看去,随口问:“手上的伤好了吗?”
莫然诚实地说:“还没有。”
“嗯?”祝长缨好奇起来,“那点小伤,怎么几天了还没好?”
莫然沉默,随后跪在地上,“请殿下责罚。”
他向祝长缨伸出手。
掌心,伤口甚至更加狰狞,显然不止是旧伤。
“属下想让殿下留给属下的疼痛感停留得更久一点,所以才自作主张,是属下的错,请...请殿下再重重责罚属下。”
“责罚?”祝长缨戏谑地说道,“是责罚,还是奖励,嗯?”
莫然呼吸紊乱:“是奖励。”
祝长缨挑起莫然的下巴,“那本公主责罚你,岂不是顺了你的意?莫然,本公主怎么今日才发现,你的胆子,好像也不小?”
“只要殿下喜欢,莫然愿做任何事。”
祝长缨略显诧异,这莫然,怎么突然比以前会说话了?
这时,有侍卫来报:“殿下,国师大人在地牢外求见。”
“他果然来了。”祝长缨抚过莫然的脸,“让他进来。”
沈清衍进来之时,祝长缨仍是刚才的动作,莫然温顺地将脸靠在她的掌心,像是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狗。
“沈清衍,你来是为他们求情?”
沈清衍看向被关在牢里的僧人,他们各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有的甚至一动都不动,似乎己经没了呼吸。
“阿宁,是他们犯了什么错吗?”冬岭寺的僧人也曾受过沈清衍的教诲,沈清衍关切地开口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祝长缨笑容很浅,“你们和无欲大师说说,是本公主误会你们了吗?嗯?你们是不是该死?”
几名僧人本来己经陷入了昏迷,眼前模糊一片,听到沈清衍的名字,忽然有了动力,清醒过来,纷纷哀求:
“是无欲师父,无欲师父来了。”
“无欲师父肯定是来救我们的!无欲师父,我们是被冤枉的,求求你,和长公主殿下求求情,让她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祝长缨扫去一个眼神,一名侍卫立马将从冬岭寺搜查到的信件递给了沈清衍。
这些信件,被藏在寺内的功德箱里。
都是翠烟楼的人密谋商议的信件,信上密谋的很多事情,都能和翠烟楼曾经犯下的罪证一一对上。
“沈清衍,你说,是本公主冤枉他们了吗?”
沈清衍逐一察看过信件,“阿宁,我信你,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为他们求情。”
几名僧人闻言,发了疯似的撞击栏杆:“无欲师父,那功德箱明明是你当初拿到我们寺里的,钥匙也从头到尾都在你的手中,我们从来都没有打开过!我们念在你的恩情才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你竟然想杀我们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