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开的声音，沈清衍急忙地从祝长缨的怀里挣脱，双手合十，连连念了几句清心佛咒，端的一副禁欲清冷的模样。
不过他凌乱的衣袍，以及脸颊上的红色唇印，足以可见门开之前，与祝长缨都做了些什么。
“缨缨。”
门外，微凉月色从萧烬的肩头一路流淌，印出几分薄凉，他抬眸看来时，向来平静的黑眸里，沉浮着汹涌的情绪。
“我有话想和你说。沈清衍，你出去。”
沈清衍说道：“摄政王殿下，现在夜色己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属不妥，有什么话，不如明日白天你再来找阿宁吧？”
“我和缨缨是孤男寡女，你与她就不是？”萧烬反唇相讥，“国师大人，您可真是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沈清衍神色未变。
“你还不走？”萧烬再次赶客，话语里充满了攻击性，“难道要我请沈相过来，让他亲自请你出去你才肯离开？”
祝长缨：“沈清衍，你先出去吧，萧烬应该是找本公主有什么重要的事。”
沈清衍抿了抿唇。
萧烬眉宇间的狠厉散去些许，却见祝长缨嬉笑着亲了一口沈清衍的脸颊：“乖，不许睡，你己经答应我今天晚上陪我睡觉了，等我和萧烬谈完事，你必须得回来给我暖床，沈清衍，你听见了没有？”
“阿宁，不要这样，这样不好。”沈清衍面露羞意。
“什么不要这样不要那样的，我是长公主，我说了算，我说好就是好！沈清衍，你给我乖乖在门口等着，要是等下被我发现你不在...”
祝长缨停顿。
“我就把你绑回我的长公主府，让你陪我睡上十天十夜。”
“我、我知道了，阿宁，就这一次，以后不能这样了。”沈清衍泄了气，像是被迫答应了祝长缨的要求，出门时，甚至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噌——’的一声。
火柴擦过砂纸，点燃了床头的烛光，照亮了萧烬阴暗不明的脸。
“缨缨。”
萧烬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祝长缨古怪地看他一眼：“萧烬，你糊涂了吧？我们不是一个时辰之前刚刚见过吗？”
“嗯，对，是我糊涂了。”
他在她身侧坐下，沈清衍的床并不大，他的手臂和祝长缨的手臂紧紧靠在一起。
视线下移。
一条朱红绸带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枕头边上。
祝长缨忽然凑近他，玲珑鼻尖在他颈间嗅闻，“你喝酒了，怪不得，你今天晚上看起来好奇怪。萧烬，好啊你，佛门重地，你竟然还喝酒！说，酒是从哪里来的？”
萧烬垂眸看她：“缨缨也想喝吗？”
“唔。”祝长缨点头，她很爱喝酒，晚席上的酒喝到一半，因为刺客和护卫的搏斗酒坛全被打破了，害她今晚还没尽兴。
萧烬循循诱哄，“我这坛是刚从酒窖里拿出来的竹叶青，珍藏了很多年，我才喝了几杯，还剩下大半坛，如果你不喝的话只能浪费扔掉了。”
祝长缨附和：“太可惜了，萧烬，你快把它拿过来，本公主帮你把剩下的那些全都解决了。”
“可是...沈清衍不会允许你在宝华寺喝酒的吧？”萧烬为难地说，“缨缨，不如你让他回自己的房间吧。今晚，我陪你喝酒到天亮如何？除了竹叶青外，我那里还有好几坛好酒，有一坛是西域进贡的，酒香浓郁，口感醇厚绵软，你肯定会喜欢的。”
祝长缨听着，也有些心动了，可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萧烬，酒改日再喝，今天晚上，本公主还是想让沈清衍陪本公主。”
萧烬偏过头。
冷冽的目光沉在她的羽睫上：“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最喜欢他。”
“当然了。”祝长缨大大方方地承认，她当然最喜欢沈清衍了，毕竟他可是她玩过的所有男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还没有玩腻。
祝长缨对于自己中意且没有玩腻的男人总是会多一点耐心和优待。
无论是沈清衍，还是百里厌。
至于玩腻的后果，就是像周惟言一样，他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那百里厌呢？”
萧烬追问她。
“你今天这么关心他，是因为你也喜欢上他了吗？”
祝长缨娇气地耸了耸鼻头：“萧烬，别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本公主说话，本公主不喜欢。而且，本公主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本公主的私事，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好一个和我无关。呵，缨缨，你和萧烬认识这么多年，在你心里，萧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
萧烬步步紧逼，大掌扣住了她的肩膀，逼迫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所以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把萧烬送你的礼物随手送人，所以你也可以毫不在意萧烬的感受和想法，所以你也可以随随便便地因为其他男人而将萧烬忽视，所以你也可以脱口而出说，这是你的私事，与他无关。”
“因为他对你，无关紧要，无关紧要到你连印在他脸颊上的吻，也没有放在心里分毫。”
“祝长缨。”
“在你心里，萧烬到底算是什么？”
“比不上祝玄舟，比不上沈清衍，我认了，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与你认识十年，在你心里，甚至还不如叶惜雪和百里厌重要。”
萧烬眸光闪烁。
浓郁到极致的酒香钻入祝长缨的鼻息之间。
她微愣，半个月之前，他喝了她的药，忽然发疯时，似乎也问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她？
“萧烬，你是不是喝醉了？”
萧烬嘲弄似的笑了笑，“缨缨，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不懂。”
不懂他的纠结，不懂他的痛苦，不懂他的内心，更不懂他这么多年的隐忍与克制。
究竟是不懂。
还是不在意。
“缨缨，我是人，我是一个男人。”
萧烬扣上她纤细的脖颈，在她错愕的眼神中，低头，吻上了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