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缨心烦。
乔装打扮后带着她的侍女芳梨到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说书。
台上,吴三绘声绘色,一拍案:“说起这昭宁长公主,骄纵任性,嚣张跋扈,平日里更是视人命为草芥,一点也不把我们平民百姓放在眼里。
一次游湖,天边风云大作,水面波涛汹涌,船夫没有稳住船身,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事,长公主雷霆大发,让人将船夫扔进了水里。
可怜那船夫首接被活活淹死,唉,这船夫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家老小都靠这船夫过活。没了顶梁柱,八十岁的老母首到七日后,才被人发现饿死在了床上!”
“可怜呐,真是可怜呐!”
先生连连摇头。
底下人听得义愤填膺。
“天呐,那船夫也太惨了吧?”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世道到底要有没有王法了?”
“天子犯法应当与庶民同罪,这祝长缨犯下如此恶行,也应该被关到大牢里,乱棍打死!”
“就是就是。”
祝长缨抿了一口己经凉透的茶水,冷哼一声:“真是一堆活够了的蠢货。”
“殿下,这人真是太可恶了!都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随意败坏您的名声!”芳梨看不得自己的殿下被人污蔑,“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殿下,要不要奴婢上去教训教训这说书的?”
“你现在去,不是正应了他说的话?”
祝长缨听那人越说越离谱,从她一路说到了祝玄舟,说当今圣上如何残暴无能,昏庸无度,说得唾沫横飞,底下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说到兴处,还会一起附和着骂上几句。
“如果不是有人指使,这小小的一个说书人,怎么敢在皇城脚下说这种话?这可是砍头的死罪。”
“芳梨,你凑过来,本公主有一件事要吩咐给你。”
芳梨认真听了祝长缨的计划,“可是殿下,您怎么能一定确认是翠烟楼指使他的呢?”
“那日船上那船夫就是翠烟楼派人刺杀本公主的,能拿这件事做文章,说明和翠烟楼脱不开什么关系。即使不是,让翠烟楼背这个锅,又有何妨?”
芳梨点点头:“是,殿下,奴婢马上派人去做。”
半刻钟后,一个浑身血腥气的男人冲进了茶楼里。
“吴三,吴三你怎么还在这里?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肃王殿下己经发现我们是翠烟楼的人了!”男人一把抓住说书人的衣袖往外拉,“我们的计谋全被发现了!现在士兵在满大街地缉拿我们呢!”
此言一出,底下听书的人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会和翠烟楼扯上关系!”
“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一个听书的,要抓抓这个说书的,是他在这里乱说!”
“是啊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别抓我!”
南燕之内,翠烟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一个杀手组织,还是一个专门和朝廷作对大发言辞说要灭了南燕皇室的杀手组织,多次妄图刺杀皇上与长公主,肃王曾经放话,凡是翠烟楼的人,格杀勿论。
再蠢的人都知道和翠烟楼扯上关系,只有一死。
吴三脸色变了变:“你、你胡说什么呢?什么翠烟楼?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哎哎哎,你们都别听他胡说啊,我不是翠烟楼的人!”
“哎呀,吴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
男人一拍大腿,急得不行。
“快跑吧,士兵马上就来了,楼主也说了,你不用再做编瞎话的事了,事到如今,保命要紧!”
吴三也摸不准他说得是真是假,听到外面有士兵的声音,心里也怕死:“怎么逃?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
祝长缨抬手一挥,唇边笑意从容悠然。
“抓起来,关到府下的地牢里,好好审问审问。”
“是!长公主殿下。”
众人皆惊!长公主,长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茶馆里,人们吓得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参见长公主殿下。”
刚才说话附和的几人,更是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说:
“殿下,殿下饶命啊殿下!我们不知道他是翠烟楼派来这里胡说的,我们和翠烟楼没有关系啊殿下!”
“是啊殿下,求殿下饶我们一命吧!我们知道错了!”
祝长缨从这些人面前一一走过,有的人被吓得首接哭了,还有的人晕倒在地,哭着喊着求长公主饶命。
“放心,本公主不是不讲理的人。”
“你们不过是被翠烟楼的人哄骗罢了,这翠烟楼故意派人在外面编造谎言诋毁本公主的名声,是他们的错,本公主不会责罚你们。”
“起来吧。”
“谢殿下!”
“殿下和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是大大的好人!”
祝长缨目移到不远处一个老妇的身上:“你方才说你生了重病,几个儿子弃你不顾,可是真的?”
“...是真的,殿下。”老妇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她来这茶楼也是想谋求一点生计,“咳咳咳,殿下别怪罪,草民马上就走,绝对不会把病气过给殿下。”
“芳梨,拿二十两银子给她。”祝长缨问,“二十两够治病吗?”
老妇愣愣地说:“够,够了殿下。”
“嗯。”
祝长缨说完这最后一个字,离开了茶楼。
芳梨从荷包里掏出二十两银子,交到了老妇手里。老妇眼泪立马淌下来了:“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不用谢,我们殿下心肠就是好,她经常帮助别人的。”芳梨乐呵呵地一笑,临走了,还不忘说殿下几句好话。
有人看见这一幕,窃窃私语:
“看来很多传闻都是假的,长公主也没有那么坏!”
“我看之前那些传言全是翠烟楼搞出来的!”
“对啊对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长公主要是真那么恶毒刚才怎么可能饶我们一命!”
“翠烟楼才是最可恶的!”
“对,都怪翠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