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周惟言再一次从柜子里拿出了那包毒药。
怎么办，他要不要下手？
他本来不想动手的，可这段时间殿下越来越宠百里厌，那个小贱人受了伤，殿下竟然还让他睡在了主殿！
他都从来没有睡在过主殿！百里厌凭什么？
殿下是什么意思，难道殿下想娶百里厌为驸马吗？
不行。
绝对不行。
可是...
正犹豫着，周惟言忽然感到一阵头晕，一个踉跄，头撞到柜子上，倒了下去。
次日，鹤语敲了许久的门，昏迷了一整晚的周惟言才迷迷糊糊地起身，开门。
“吵什么？没看到我在休息吗？！”
“公、公子！你的脸，你的脸！”
鹤语尖叫，被吓得连连后退。
“我的脸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昨晚撞到柜子了罢了。”周惟言说着，但脸上的阵痛感一阵接着一阵，鼻间一首萦绕着难闻的恶臭味，让他再也无法忽视。
他抬手，触碰自己的脸。
满手都是血。
“啊！我的脸！”
周惟言毁容了。
他的脸全都烂掉了，血肉模糊，祝长缨听说了以后，去他的房中看他。
即使用面纱挡住脸，也难以掩盖周惟言身上腐烂的气息。
“殿下，殿下，呜呜，一定是有人故意害我，殿下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呜呜，我的脸。”
“太医怎么说？”
鹤语欠身：“太医说，是中毒所致，即使治好之后，也会留下疤痕，无法恢复到之前的相貌了。“
唉。
可惜了。
周惟言是祝长缨身边侍奉最久的一个面首，当年是母后亲自为她挑选的。
他很乖，很听话，偶尔会使些小性子，心眼小了点，争宠的手段也很愚蠢，但总的来说，可以称得上秀色可餐。
祝长缨问：“有没有查清是谁下的毒？”
鹤语摇头：“没有。”
“肯定是百里厌！”周惟言笃定，“殿下，一定是他，因为之前落水的事，百里厌一首记恨着我，所以才故意下毒让我毁容的。殿下，百里厌他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殿下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祝长缨沉默一瞬。
之前落水的事，她知道百里厌是被周惟言陷害的。
很多时候，她后院的那些事，她从不在意谁对谁错，她更喜欢谁一点，谁就是对的，她就替谁撑腰。所以之前她替周惟言撑腰。
现在么，她对百里厌更感兴趣一点。
“你说是他下的毒，有没有什么证据？”
周惟言一时语塞。
“殿下，难道我这张脸还不能成为证据吗？百里厌刚进府中不久，我就被人下毒毁容，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殿下，我毁容了不是什么大事，可我只担心，以后不能更好地侍奉殿下了...我还有好多新学的花样，没有献给殿下...”
“鹤语，你去库房里，寻几样你家公子喜欢的物件，就当作是本公主对他的补偿。”祝长缨话锋一转，“至于下毒一事，本公主相信不是百里厌做的。”
“她真是这么说的？”
毛笔在纸上凝成一个墨点。
百里厌提笔，停顿许久，竟从这墨点里，盯出祝长缨那张艳丽高傲的面容来。
银月点头：“是的主子，可惜主子不在现场，没看见周惟言听到长公主说完那句话后哭得有多厉害，长公主还责令他不许再污蔑主子，真是解气！”
百里厌勾了下唇，又很快落下。
“哼。算她这次不是太蠢。”
啊？银月不太理解地挠了挠头，可是这次就是主子下的毒啊，不应该说长公主蠢才对吗？
百里厌重新提笔，写下书信：“你把这封信回给翠烟楼，就说他们提出来的合作，我同意了，但我需要先看到他们的诚意。”
百里厌写下一个名字。
是北寒如今的皇后，百里瑾的母后。
“是，主子。”银月将信封收起来。
“常风那边如何了？”
“他己经成功取得百里瑾的信任了，现在是百里瑾身边的红人。”
百里厌眯了眯眼：“这么容易上当，百里瑾早就被养废了，没有脑子的蠢货，让常风按计划行事。”
他握紧拳头，所有百里瑾付诸于他身上的痛苦，他都死死地刻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加倍地还给他。
御书房里。
因为幼年时候发生的事给祝玄舟留下的心理阴影，他时常会回想起那些恐怖的画面，每每想起便会头痛难忍，只有喝药才能缓解。
这药是萧烬当年寻遍名师才配出来的药方。
祝玄舟惯例喝下汤药，屏退众人。
严肃地说：“肃王，朕有件事想问你。”
萧烬道：“臣定当知无不言。”
“昨天，朕又问皇姐喜欢的人是谁，可皇姐不愿意告诉朕，今早朕又去问母后，母后也是不肯说。”祝玄舟手指在太阳穴上来回打圈，“你与皇姐关系密切，你觉得皇姐说的人，可能是谁？”
萧烬没有应声。
祝玄舟不耐地唤了一声：“肃王？”
萧烬状似平静地开口：“陛下，臣心中，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选。”
“连你也不知道...”祝玄舟小声地喃喃，“肃王，不如你帮朕问问皇姐吧？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在关心皇姐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