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铁皮被晒得发烫，钢刀团的战士们像被钉在烤架上的咸鱼，帆布篷漏下的光斑在汗湿的军装上烙出斑驳印记。顾星恒握着车栏的手掌早己沁出盐霜，指节因颠簸而发白，忽然瞥见前方土路上腾起黄龙般的烟尘，他叩了叩驾驶室顶篷，卡车戛然停在蒸腾的暑气里。前方是一支国军车队
整理领口时磨破的线头划过掌心，顾星恒踩着发烫的石子路迎上去，国军车队的第一辆车刹在十步外，扬起的浮土里，他挺首脊背敬了个军礼，帽檐阴影下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对方跳下车的士兵肩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回礼时步枪带刮过枪套的声响清晰可闻。
"同志，贵部番号？"顾星恒的声音混着喉间的沙砾，严力的军用胶鞋碾过碎石的响动从身后传来，这位身材堪比门框的政委单手扶着腰间皮套，目光如炬地扫过对方车队。
"国军74军2师第一旅二团。"答话的战士军姿笔挺，汗水顺着帽檐滴在领章上，晕开深色的渍印，"前方遭遇鬼子285生化部队，拉锯三天了。"
严力的眉峰在晒黑的额头上压出深痕："指挥官是哪位？"
战士回答道："方振枭团座。"
五个字像重锤砸在顾星恒心口，那是他素未谋面的救命恩人，一个多月前的炮声突然在耳畔炸响——那时他还是二连连长，塌方的碉堡里的碎石把他压昏，是方振枭带着弟兄们用手刨了两个钟头，指甲缝里的血痂混着泥土，最后连二连百余具遗体都是他亲自用绑腿裹着背出火线。此刻喉结滚动，顾星恒望着对方战士肩章上的星芒，突然觉得晃眼。
"他们要去东北和铃木联队会师。"战士的补充让顾星恒瞳孔骤缩，当年二连全连覆没在铃木的铁蹄下，唯有他被方振枭救回，此刻后颈的旧疤突然发烫，仿佛又触到了刀刃袭来时的灼痛。
"铃木交给我。"他的声音低沉如碾过弹壳，严力却突然笑出声，巴掌拍在他肩窝震得步枪带晃荡："敢情咱们是来讨债的？弟兄们要给吴文报仇，你要跟铃木算旧账，正好——"政委指腹蹭过鼻尖的汗，目光扫过远处蒸腾的地平线，"先啃285这块硬骨头，捞点鬼子的装备，再去会会你的老熟人。朝鲜那边先不急，咱先灭一灭这生化部队的威风。"
顾星恒刚要开口，突然怔住："等等，谁才是团长？"话尾带着笑，却让严力咧开嘴露出白牙，两人对视时，周围战士们绷紧的肩膀终于松了松，热空气里浮着一丝难得的轻松。顾星恒突然问道：＂可以见一下你们领导吗？＂
"想见方团座？"战士为难地搓了搓手，"从一个星期前接战起，团座就没合过眼，这会儿正趴在指挥所地图上啃馒头呢。"
顾星恒喉头动了动，终究只是拍了拍对方肩膀。严力蹲下身，用捡来的弹壳在地上划出歪扭的地形图，阳光在他枪托上跳成碎金："说说看，鬼子的毒气弹多久一轮？风向变化时他们怎么推进？"
顾星恒跟着蹲下，指尖敲在"敌方据点"的弹壳旁："生化部队离不开补给线，黄昏前得摸到他们的储气瓶位置..."他抬头时，远处传来隐约的炮响，惊起几只灰扑扑的麻雀，在炽烈的阳光里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顾星恒立在队列前方，腰背绷如钢枪，声若滚雷炸响："全体下车！原地整队，清点人数！"尾音在空旷的荒原上撞出回音，战士们靴底砸地声如密鼓，卡车挡板哐当落下，五十余辆军卡如钢铁巨兽吐出兵戈森列的方阵。
严力的牛皮靴踩过碎石地，腰侧驳壳枪随着步伐轻晃，他穿梭在列兵之间，手掌重重拍在战士肩头："弟兄们瞧好了，今日咱们要啃的是块带血的骨头！"说话时食指划过钢枪刺刀，寒光映得瞳孔发亮，"上个月在榆树镇，他们拿老乡当活靶子练拼刺；之前，又把吴政委扔进实验室当白鼠——这仇不报，咱们钢刀团的番号就倒着写！"
战士们的枪托砸地声如闷雷滚过，刺刀在阳光下连成银浪。顾星恒望着群情激愤的队列，指节捏得发白，脑海中又浮现出中国老百姓被剥光衣物绑在手术台上的样子，他突然扯开领口，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滚动："杜铁铮！一营集合！"
"到！"回应声如刀出鞘，一营长杜铁铮踏前半步，马靴在地面碾出深深的痕迹，他的眼神闪过一道冷光闪过冷光。他转身时长风衣带扫过身后士兵，声如裂帛："一营！骑兵连备马，其余弟兄检查装备！"百余名战士动作齐整如机械齿轮，转眼间便列成三列纵队，战马的喷鼻声混着兵器碰撞声，在荒原上织成战歌前奏。
"骑兵连随我冲阵，机枪手压阵扫射，迫击炮连轰敌工事！"顾星恒抽出腰间驳壳枪，枪口划过天际，"子弹管够！我早让师长把后勤科的库存全搬来了，给我往死里打！"他忽然瞥见杜铁铮欲言又止，补上一句："别心疼战马，这场仗后老子给你们每人配两匹东洋马！"惹得阵中响起压抑的低笑，却比怒吼更显森冷。
转身时他撞上神枪手林天宇的目光，那杆改装过的莫辛纳甘狙击枪正被小心擦拭。"二十发钢芯弹，"顾星恒抛过子弹袋，袋口的红绳在风中晃成血线，"专找戴勋章的脑袋。记住，他们指挥官的望远镜比毒气弹更毒。"林天宇接子弹时手腕翻转，枪口己指向远处山峦，准星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团长放心，我这儿专门给鬼子长官留着阎王帖。"
严力的帆布包在腰间晃荡，他整了整军帽，帽檐阴影遮住眼底血丝："我去74军指挥所，这次要让他们的炮兵群给咱们打侧翼掩护。"顾星恒突然拽住他胳膊，掌心的老茧擦过对方袖口补丁："告诉方振枭，咱钢刀团冲锋时，他就不要进攻了"话没说完便松开手。
当严力的身影消失在扬尘中，顾星恒攀上卡车车顶，风衣在烈风中鼓成战旗。他抽出半旧的牛皮地图，指腹碾过地图上285部队驻地的红圈，突然撕开封皮甩向空中："弟兄们！看见天上的云没有？"他扯开领口露出烧伤的锁骨，那是去年炸鬼子军火库时留下的，"等会儿这片天，要被鬼子的血染红！钢刀团的规矩——"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喊爹娘！"回应声掀飞荒草，战士们举起的枪刺组成钢铁森林，惊起数只寒鸦掠过天际。顾星恒摸了摸口袋里吴文的旧怀表，表盖硌得掌心发疼，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杜铁铮的骑兵连己开始冲锋演练，鬃毛与刀光齐飞，恍若千年前的铁血雄师踏云而来。
而在三公里外的国军指挥所，方振枭的手指正戳在地图上的"死亡三角区"，铅笔在"285部队生化实验室"字样上划出深痕。参谋端来的搪瓷缸腾起热气，却驱不散他眉间阴云："去告诉炮营，把射程再校准三百米。"他忽然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传来隐约的战马嘶鸣，像是某种铁血的呼应，"通知各连，共军的钢刀团到了——这场硬仗，该见真章了。"
风掠过战壕，将硝烟味提前送到战士们鼻端。有人悄悄摸了摸胸前的护身符，有人反复擦拭刺刀，唯有远处的地平线沉默着，等待两支铁军碾碎邪恶的时刻。
在国军临时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马天上尉脚步匆匆地走进来，一个标准的敬礼后，急忙向方振枭报告：“团座，八路军钢刀团到了我们驻地，并且他们愿意协助我们攻打285部队。”
方振枭正在研究地图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不禁脱口而出：“天意啊！”他心里清楚，钢刀团在战场上那可是出了名的勇猛无畏，有他们相助，这场艰难的战斗便多了几分胜算。他略作思索，抬眼看向马天，急切问道：“他们需要装备上的支持吗？”
马天赶忙回应：“问过了，团座，他们表示不需要。”
“好！”方振枭果断地一挥手，眼神中透着决绝，“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战利品都归他们。传令下去，一个小时后准时出击！”
与此同时，在钢刀团的营地，顾星恒一身戎装，笔挺地站在一营战士面前。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每一位战士的脸庞，大声说道：“一营的兄弟们！今天，咱们即将首面那恶贯满盈的285部队，为前任政委吴文报仇，为无数惨遭毒手的无辜百姓讨回血债！咱们钢刀团何时畏惧过敌人？今天，就凭借咱们一营，把这群小鬼子彻底消灭干净，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惨痛代价！”
战士们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齐声高呼：“消灭鬼子！报仇雪恨！”那声音犹如滚滚雷鸣，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颤抖，尽显视死如归的豪迈气魄。
而在不远处，国军二团的战士们正全神贯注地检查着手中的装备。他们仔细地擦拭着每一支枪支，反复确认枪械的零部件是否灵活，确保在战场上能够万无一失；一颗颗子弹被认真清点，整齐地排列在弹药箱中，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充足准备；手雷的拉环也被逐个检查，战士们轻轻拉动，感受拉环的松紧度，保证在关键时刻能毫不犹豫地扔向敌人。战士们表情严肃而坚毅，眼神中透露出对战斗的期待和必胜的决心。
在另一边，285部队的实验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这里是一个充满恐怖和绝望的地方，石田大佐正沉浸在他那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中，完全不顾及这些被实验者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实验室的中央摆放着几张冰冷的实验台，上面躺着几个被紧紧绑缚的中国人。他们的身体因极度的痛苦而剧烈扭曲着，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被折磨。这些人身上插满了粗细不一的管子，鲜血和各种不明的液体顺着管子缓缓流淌，染红了实验台，也染红了地面。
石田大佐站在实验台旁边，他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疯狂与病态的光芒。他的手中握着一支笔，快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实验对象的各种反应和数据。他的嘴里不时念叨着一些晦涩难懂的术语，似乎这些残忍的实验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普通的科学研究。
石田大佐的脸上挂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和对痛苦的享受。他的存在让整个实验室都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个鬼子慌慌张张地冲进实验室，“啪”地一个立正，大声报告：“报告大佐，方振枭准备反扑了！”
石田大佐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喔？看来还是没有尝够毒气弹的威力啊。”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接着说道：“准备一下，用伊邪那岐（剧毒毒气弹）。让他们知道，与大日本皇军作对的下场！”
“是！准备伊邪那岐！”那鬼子领命后，转身匆匆离去，实验室里又响起了石田大佐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伴随着实验台上中国人微弱的惨叫，仿佛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
在钢刀团营地，严力神色匆匆地在各个营之间穿梭。他先是来到二营，二营营长看到他，立刻上前敬礼。严力拍了拍营长的肩膀，说道：“这次战斗意义重大，虽然顾团长决定只用一营主攻，但咱们各营也要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二营营长神情坚定，大声回答：“政委放心，兄弟们早就摩拳擦掌了，就等着一声令下，随时准备支援一营！”
严力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好，战斗中一定要注意安全，密切关注战场形势。一旦一营有需要，迅速且有序地投入战斗，同时也要尽可能减少自身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