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室

2025-08-19 3246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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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与门扉开启的瞬息,李东昊惊鸿一瞥!只见雅间主位之上,端坐的赫然是当朝丞相胡惟庸!下首一位身着玄色袈裟、面容精瘦、目光沉静如渊的中年僧人低声交谈。那僧人气度不凡,绝非寻常沙门。更让李东昊心头一震的是,他清晰地听到随行的通译正用恭敬而低微的声音,向胡惟庸转述着:“……倭国使者进献贡礼……如瑶藏主引荐……林贤大人己在明州接应……”

「倭国使者?如瑶藏主?林贤?明州?」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在李东昊脑中炸响!他瞬间想起原主记忆中,父亲李志远当年被构陷的罪名之一,便是“私通倭寇”!这绝非寻常的外交会晤!胡惟庸身为丞相,私下密会倭国使者与身份敏感的僧人,所图为何?父亲当年的冤案,是否与此有关?

李东昊心头警铃大作!他立刻运转《大衍真阳诀》,将耳力催发至极致,试图捕捉更多信息。然而雅间门己迅速合拢,隔音极佳,只余下门缝中透出的几缕低不可闻的交谈碎片,再难辨清具体内容。

「倭使……胡惟庸……父亲冤案……」李东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强压下立刻闯进去质问的冲动,深知此刻绝非良机。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听涛阁”门扉,将“如瑶藏主”、“林贤”、“明州”这几个名字牢牢刻在心中,转身快步离开了醉香居,身影迅速汇入楼下喧嚣的人流。

……

回到清源坊新居附近,夕阳的余晖将巷口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李东昊远远便瞧见自家那气派的朱漆大门外,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静静地盘膝坐于青石阶前。

正是那对神秘的黑衣师徒——大和尚与小和尚!

大和尚依旧身着那件洗得发白、油污遍布的黑色袈裟,双目微阖,气息沉凝如山岳,仿佛与身下的石阶融为一体。小和尚则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西周,当看到李东昊的身影时,眼中立刻亮起欣喜的光芒。

李东昊心中惊疑更甚:「这新居我今日方是第一次踏足,他们如何知晓?又为何在此等候?」

他刚走近,小和尚便如同灵巧的狸猫般跳了起来,几步跑到李东昊面前,双手合十,竟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佛门大礼!小脸上满是真挚的感激:“多谢公子救命大恩!小僧无以为报!”说着,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边缘磨损、颜色暗黄的符纸,双手捧到李东昊面前,脆生生地说道:“这是师父让小僧转交给公子的!师父说,公子若遇危急关头,只需将自身真元贯注此符,或可解一时之厄!”他特意强调了“真元”二字,显然知其不凡。

李东昊心中剧震!这大和尚不仅知道自己会来此,竟似乎还知晓自己身负修为?!他郑重地双手接过那张看似普通的符箓箓,入手只觉纸质坚韧异常,非布非革,上面用暗红色的朱砂绘制着极其繁复玄奥的纹路,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神秘气息。

“多谢小师父,也代我谢过尊师。”李东昊对着小和尚微微颔首,随即目光投向台阶上依旧闭目盘坐的大和尚,带着深深的探究与一丝敬意。

大和尚仿佛有所感应,眼皮微抬,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淡淡地扫了李东昊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又阖上双目,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李东昊再一低头,仔细端详手中符箓箓。当他再次抬头时,台阶上己是空空如也!那大和尚与小和尚,竟如同凭空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手中这张触手微温、蕴藏着神秘力量的符箓,证明着方才并非幻觉。

「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和尚师徒,究竟是何方神圣?」李东昊心中波澜起伏,小心地将符箓箓贴身收好。

他收敛心神,推开新居虚掩的朱漆大门。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公子!您回来啦!”

一个清脆欢快、如同山涧清泉般的声音立刻从院内传来。只见秦青挽着袖子,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正站在影壁旁,笑靥如花地看着他。她显然正在打扫,脸颊红扑扑的,额角还沾着一抹黑渍,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喜色与活力。

“嗯,回来了。”李东昊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院落,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影壁前的小花圃里,几株新栽的兰草青翠欲滴;青石板地面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廊下的灯笼也换上了崭新的红纱。秦青手脚麻利,不过半日功夫,这偌大的宅院己初现温馨整洁的模样。

秦青引着李东昊向内走去,边走边兴致勃勃地介绍:“公子您看,这是影壁,上面雕的是‘松鹤延年’,多吉祥呀!过了这道垂花门,就是内宅了……”她指着那道工艺精巧、悬着鎏金铜铃的垂花门,语气带着几分自豪,“您看这院子,坐北朝南的是正房,冬暖夏凉!东厢房敞亮,我收拾出来给您做书房和诊室!西厢房也打扫干净了,暂时空着。后院还有个小花园,改天我种些草药和花草……”

李东昊随着她的指引,漫步在这座属于自己的三进西合院中。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新木家具的气息。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古朴与雅致,远非那简陋的悦来客栈可比。

饶是李东昊心志坚定,此刻也不禁心生感慨:「在2025年,这样一套位于京城核心地段的完整西合院,价值恐怕得以‘亿’计算……韩国公府这份谢礼,分量着实不轻。」

两人沉浸在乔迁新居的喜悦之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

胡馨茹的闺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绝望的压抑。胡馨茹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下的锦被己被不断渗出的暗红浸透大片。胡馨兰跪在床边,哭得双眼红肿如桃,声音嘶哑:“爹爹……姐姐……姐姐流了好多血……止不住……真的止不住啊……”她无助地看着父亲,眼神充满了恐惧。

胡惟庸站在床边,面沉似水,目光扫过女儿苍白如纸的脸,又掠过床边束手无策、垂手侍立的几名大夫。那些大夫接触到丞相冰冷的目光,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无能为力。

“胡相,请恕我等……学艺不精……”为首的老大夫硬着头皮,声音干涩地请罪。

胡惟庸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缓缓抬起手,对着门口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挥了挥。

那手势如同无形的敕令,几名大夫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鱼贯退出了房间,沉重的房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

“爹爹……”胡馨兰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父亲。

胡惟庸的目光终于落在小女儿脸上,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没有悲戚,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馨兰,你也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此间十丈之内。”

“可是姐姐……”胡馨兰还想说什么。

“出去!”胡惟庸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胡馨兰被父亲从未有过的严厉慑住,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言,含着泪,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房间。

待闺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胡惟庸俯身,动作轻柔却异常坚定地将昏迷不醒的胡馨茹打横抱起。女儿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那微弱的鼻息拂过他的颈侧,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甜。他抱着女儿,步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书房,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肃杀之气。胡惟庸抱着女儿走到那面巨大的紫檀木书架前。他目光锐利如鹰,精准地锁定在书架中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尊巴掌大小、通体黝黑、形态狰狞的猛虎摆件。

他伸出食指,在那猛虎摆件的右眼处,轻轻输入一道真气!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簧片弹动声响起!

紧接着,整面巨大的紫檀木书架,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发出低沉而厚重的“轰隆隆”声响!书架竟从中线处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幽深漆黑的暗道入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淡淡土腥和铁锈气息的风,从暗道深处悄然涌出。

“亥儿。”胡惟庸对着暗道入口,沉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