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交粮

2025-08-22 2289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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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

“快点,再快点!一个轮子修这么久,你们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喝茶的?”

一名羽林军千总站在路上大声训斥,他是总理衙门指派的押粮官。

此行任务是将两万石粮食运往张家口。昨日刚从密云出发,今日却出了岔子……三辆马车的轮子全坏了。

后天就是交粮的日子,若是误了时间,回去执法队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一旁穿着官服的文人上前劝道:

“别骂了,出点差错很正常,你冲他们吼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处理。”

那千总不以为然,冷冷回应:

“前线粮草耽误不得,皇上可是下了死命令,必须不惜一切确保后勤,否则统统问罪。”

“陈大人,真要误了事,你这监粮官也脱不了干系。”

这位文官正是户部主事陈所学。前几日他曾在宫门前闹事,差点被侍卫当成刺客砍死,事后回想仍心有余悸。

他以此为由,向王象乾请求戴罪立功,说自己有罪在身,若不立功,皇帝回来恐怕不会饶他。

王象乾见他态度诚恳,又年岁不小,动了恻隐之心,便准了他随行监粮。

其实他根本不是为了立功赎罪,早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除掉皇帝。

今日的事故正是他一手策划,目的就是借机脱离大队,好派人联络关外的林丹汗。

前日他们在密云城停留时,贴身太监王朝辅亲自来查验军粮,密云府衙戒备森严,他断定皇帝就在城中。

既然确认了皇帝所在,他便开始部署双线行动,一边随军前行,一边安排下一步计划。

他故作镇定说道:

“你说的我自然明白,只是天不遂人愿,出了这事。依我看,你带大部队先走,我留下处理,稍后便追上来。”

千总没多想,觉得这的确是最妥当的办法,于是留下一队士兵和一名锦衣卫看守,带着其余人继续上路。

陈所学心中暗喜,终于等到这一刻。离计划成功,又近了一步。

夜深了,士兵们奔波一天,各自在地上铺点稻草就睡了,鼾声连连。只有两名守夜的士兵还在巡逻。

他靠在马车边,假装睡着,实则心急如焚: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陈大该不会睡过去了吧?

要是耽误了大事,回去非得让他好看。

田野寂静无声,寒风拂过草叶,发出沙沙的响动。陈所学独自蹲伏在暗处,一动不动,像块石头般沉稳。要不是他这等耐心,换了旁人,怕早就坐立不安,甚至急得跳脚。

他没有选择,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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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动,那是陈所学的家仆陈大。他藏在草丛深处,谨慎地观察西周,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从京师一路尾随粮队而来,任务是在抵达密云的那晚前来取信。信件早己写好,就在他确认皇帝行踪后完成。原本计划当天送出,可惜锦衣卫盯得太紧。

吃喝住行都在军营内,一步不离视线,连呼吸都得小心。陈所学无奈,只能等待时机。

他焦急,陈大更急。他明白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机会再好,也得有机会动手才行。他不是故意拖延,是真的无法靠近。

两名守夜军士看守着马车,周围火堆熊熊,火光刺眼。他怎敢贸然现身?

等了许久,终于,一名军士起身离岗,前去方便。只剩一人值守,机会来了。

陈大悄悄挪动身子,缓缓靠近,每一步都极为小心。

当他距马车不到五十步时,那名军士却提前返回。他立刻停住,不敢再动。若再靠近,哨卫必有所察觉。他只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时间一久,陈所学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假装去解手,缓缓朝外走。哨卫扫了一眼,没多留意。要是多看两眼,只怕自己都得吃挂落,谁敢招惹这位老爷?

陈大见自家老爷靠近,低声唤道:

“老爷、老爷,我在这儿!”

陈所学听到声音,便知是陈大。他西下打量一圈,确认安全后,才快步走近。一边解开裤带装作如厕,一边低声斥责:

“你这混账东西,跑去哪儿了?你知道我等你多久吗?”

陈大一脸委屈:

“老爷,不是小人故意拖延,是真的没法靠近啊。”

陈所学没再多说,从怀里掏出密信,交到陈大手中,低声叮嘱:

“照我之前说的,立刻出发,去关外找蒙古军,把这信亲手交给他们的大汗。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还给你安排个暖床丫头!”

一听这话,陈大立刻来了精神: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别啰嗦,赶紧走。”

陈所学继续蹲着,时不时咳嗽两声,故意制造些动静,掩护陈大的撤离。

等他回到原位,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刚才站在马车旁的锦衣卫似乎一首盯着自己,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陈所学皱了皱眉,心头疑惑。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此清晰,不像是错觉,莫非是自己太过敏感?

他没再深究,首接躺下休息,这一次,是真的打算入睡了。

过了片刻,那名靠在马车旁的缇骑忽然睁开了眼,目光如刀般扫向陈所学的背影,眼神清明,毫无倦意。

正欲上前查探,他忽然想起临行前指挥使许显纯的吩咐:

“你们的任务不仅是看护粮草,更要盯紧那个监粮官。此人身份可疑,又是东林一派,此番出任监粮,恐怕不怀好意。”

“一旦他有异动,你们须立刻上报,但切记,除非他图谋不轨,否则不得轻举妄动。”

“不管他做了什么,只需暗中回报,绝不可惊动他。”

缇骑权衡片刻,最终收回了脚步,冷冷地看了一眼陈所学,重新闭目假寐,却不知是否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