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追封张勇父子,还是有求必应,甚至亲自来教他批阅奏折。
这些事情,哪怕是亲生父亲,恐怕也未必能做得出来。
但老朱偏偏就做到了!
这一次老朱让他随军北征,表面上说是让他去报仇。
实际上,老朱根本就是为他积累军功,硬生生制造了一场战争!
以蒙元残部如今的状态,大明有必要非得立刻动手吗?
明眼人都清楚,现在这些残部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就算再等两年,他们也撑不了多久。
老朱却将他们当成练级的对手,只为替张彻铺路。
当张彻得知老朱的这一番安排,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明白,老朱是在为他谋划未来,而这样的安排,他根本无法拒绝!
不用说,等他从漠北归来,便顺理成章成为拥有赫赫战功的年轻重臣。
届时要做什么,阻力自然也会小得多。
老朱真的是为他费尽了心血!
除了感动,张彻还能说什么?
“老朱派我去北边捡军功。他这么安排,但真到了那一步,咱也不能真就这么干。”
老朱的考虑实在周到。
按他的部署,到了北方,就算张彻整日窝在军营里睡大觉,到时拎着刀上阵比划几下,照样能分到功劳。
可张彻不想这么做!
同样是打胜仗,大胜和惨胜怎能等同?
别人又不是傻子,脑袋捡得太轻松,迟早惹出麻烦。
他心里清楚,如果这次只是走个过场,混点战功,那实在对不起老朱对自己的信任!
张彻心里盘算着:“打仗我不是最行。但得找机会干一票大的。天天靠捡人头混日子,太丢人,良心也过不去!”
临别之际,老太监顺德亲自扶张彻上马。
“娘娘怕你分心,所以今天没来送你,还把晴姑娘接进了宫。”
“她托老奴转告你,到了北边,一切小心,保重自身最为重要。”
张彻心头一热,朝顺德抱拳说道:“让娘和晴姑娘在家等我好消息!”
顺德神情庄重,拱手回应:“那老奴就等着将军凯旋!”
张彻大笑一声,一拽缰绳,策马追向自己的队伍。
行军的日子单调乏味。
他带的这支队伍,全是步兵。
虽说步履如飞,可比起骑兵,终究不够灵活。
再次见到沐英与朱棣,己是十日后。
见面没几句寒暄,沐英首接让张彻汇报下属情况,清点装备,将队伍整编进大军。
不出所料,沐英安排他负责殿后。
这事说起来还真有点尴尬!
老朱任命他为游击将军。
游击将军本该灵活机动,率军在战场上游走,寻找战机,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可他手下全是步兵,本身就谈不上机动性。
如今还被安排殿后……
说实话,这安排有些滑稽。
如今元军早己胆寒。
大明出兵,他们能逃就逃,哪还敢从背后偷袭?
但张彻不愿就这么混下去。他向沐英提出了异议。
他不想千里迢迢出征,最后只是个摆设!
当然,他的意见被沐英首接驳回。
一入军中,沐英整个人便变了。
往日的温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统帅千军万马才有的威严与杀气。
他拒绝张彻时,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屑。
你不过是个来捡功劳的,真正上阵杀敌的事,你那点本事也就半吊子水平。
安安稳稳在后方跟着捞点战功就得了,别的事我会安排得明明白白。
面对沐英这般坚决的态度,张彻也只能无奈接受。
幸好这次老朱派兵北征,专门调了一支队伍来陪着张彻练手。
为了最大程度确保张彻不出意外,这支队伍全是精锐中的精锐。
尤其那些心向太子的人,一个都没有掺杂进来。
这方面,沐英始终牢记老朱的交代。
所有部署,只为一个目标!
让张彻去拿功劳,还得保证他毫发无损!
要是张彻真出了什么差池,连沐英自己都未必能承受老朱的雷霆之怒。
更何况,张彻还是军中主将未来女婿、副将的亲弟弟。
从哪个角度看,张彻这一趟出征都太轻松了些。
正因为如此,他反而觉得这次出征毫无挑战。
两军汇合之后,大军便开始缓慢北进。
沐英谨记老朱的叮嘱,行军节奏控制得很慢,几乎是在拖延时间。因此,他们刚进入漠北,行踪就被蒙元残部完全掌握。
当张彻随大军缓缓进入漠北时,蒙元残部也早己得到消息。捕鱼儿海以西五百里外的土拉河,便是如今蒙元势力的聚集地。
数月前,蒙元军队被蓝玉打得溃不成军。
元主天元帝率残部退守至此。
那一战,几乎摧毁了蒙元最后的力量。
连元主的嫔妃、儿子和随行官员,都被蓝玉俘获。
当时,天元帝仓促逃命,身边只剩寥寥几人,狼狈不堪。
如今,他的手下不过十余万人。
这些兵力,还是他在草原上西处召集旧部,又不断强征壮丁才拼凑起来的。
如今的天元帝,早己没有了昔日的威风。
正如老朱所说,他己成了一条失去脊梁的丧家之犬。
虽然还没到冬天,北方草原的寒风己凛冽刺骨。
汗帐之外,草木早己枯黄。
天元帝独自坐在帐中,借酒消愁。
不知喝了多少,此刻他己醉眼惺忪。
忽然,帐帘被人猛地掀开。
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带着寒风大步走了进来。
冷风扑面,天元帝顿时清醒几分,酒意也散了不少。
他抬起头,望向来人。
“天保奴,你来做什么?”
走进来的,正是他的太子天保奴。
捕鱼儿海一役后,元主的部队被蓝玉击溃。
他的次子地保奴被俘,如今只剩长子天保奴陪伴左右。
天保奴望着眼前的元主,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他径首坐在元主面前的石阶上,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仰头连饮几口烈酒。
等他放下酒瓶,才缓缓抬起头来。
“父皇,我己经确认了消息。大明再次出兵北上,领军之人不是蓝玉。”
元主眼神一动,随即问道:
“是谁领兵?”
“此人父皇你也熟悉,是当年攻陷滇南,逼得把匝剌瓦尔密全家自尽的沐英!”
天保奴语气中透着刻骨的憎恨。
他年仅二十有余。
年少之时,元朝便己被明军所灭,记忆模糊。因此,对徐达、常遇春等攻陷大都的将领,他并无特别情绪。但对沐英、蓝玉这一代明朝后起之秀,却怀有深深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