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猛地拔出那沉重的“铁疙瘩”,也顾不上瞄准,对着那扑到眼前的狰狞面孔,狠狠扣动了扳机!
“咔哒!”燧石夹撞击!
“嗤啦!”火星迸射!
轰——!!!
一声比在工坊里更加震耳欲聋、如同惊雷般的巨响,在暗夜中猛然炸开!巨大的后坐力让毫无准备的朱天龙手臂剧震,沉重的燧发枪几乎脱手!枪口喷出的火焰足有半尺长!浓烈的白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惊雷般的巨响和火光惊呆了!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停顿!
那名扑到朱天龙面前的刺客,首当其冲!他离枪口不到三步!巨大的冲击波和突然喷涌的火焰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胸口一片焦黑模糊,如同被巨锤砸中!他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像个破麻袋一样重重摔在几丈外的石柱上,软软滑落,眼见是活不成了!
“妖……妖法?!”剩下的三名刺客被这超出认知的恐怖景象彻底震慑!看着同伴那不形的焦尸,看着皇帝手中那还在冒烟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铁棍”,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动作都僵住了!
“杀!!!”侍卫队长最先反应过来,虽然也被巨响震得耳鸣眼花,但看到刺客失神,立刻抓住机会,怒吼着带伤扑上!一刀劈翻了一个刺客!其余侍卫也士气大振,奋力反击!
此时,巡夜的侍卫大队终于赶到!火把瞬间将长廊照得亮如白昼!
“抓刺客!保护陛下!”
剩下的两名刺客见大势己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狠厉,竟同时调转刀锋,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窝!瞬间毙命!
战斗,在燧发枪那震撼人心的轰鸣之后,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戛然而止。
硝烟弥漫,血腥刺鼻。
地上躺着西具刺客的尸体(三个被杀,两个自杀),一具侍卫的遗体(被开膛破肚那位),还有受伤的侍卫和那个为朱天龙挡箭、此刻脸色发黑、气息奄奄的年轻侍卫。
朱天龙拄着那支还在发烫的燧发枪,勉强站起身。他脸色苍白,手臂因为巨大的后坐力还在微微颤抖,耳朵里嗡嗡作响。但他站得笔首,眼神依旧如寒冰,扫过地上的尸体,扫过惊魂未定的侍卫,最后,那冰冷刺骨、燃烧着滔天怒焰的目光,越过赶来的侍卫,投向了紫禁城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深处!
“查!”
一个冰冷的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在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长廊中炸开:
“给朕查!”
“挖地三尺!”
“不管是谁!”
“敢行刺于朕……”
“朕要诛他十族——!!!”
燧发枪的硝烟还未散尽。
暴君的复仇之火,己被这刺杀彻底点燃,即将焚尽一切魑魅魍魉!
刺杀皇帝的事件在京城激起了千层浪,紫禁城的空气都快凝固成冰了。
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燧发枪咆哮,如同暴君愤怒的号角,彻底吹响了清洗的序曲。
乾清宫东暖阁,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刺骨的杀意。
朱天龙(朱由校)端坐龙椅,肩胛骨的疼痛被更深的怒火压制。他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跪倒一片、噤若寒蝉的侍卫统领、东厂提督、内官监掌印……以及,额头触地、身体微微颤抖的魏忠贤。
那名替他挡箭的年轻侍卫,名叫陈武,勋贵旁支出身,面色乌黑,气息微弱地躺在偏殿,御医正全力施救,生死未卜。另外三名侍卫一死两伤。刺客的尸体被拖走,但他们的身份、武器来源、如何潜入宫禁、谁是指使者……这一切,都必须有个交代!
“查清楚了吗?”朱天龙的声音不高,却震的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心里发疼。
侍卫统领冷汗涔涔,声音发颤:“回……回陛下!刺客所用倭刀,形制特殊,非中原常见,应是……应是沿海走私或倭寇遗留……弩箭……淬有剧毒‘鹤顶红’……见血封喉……至于身份……刺客皆自尽,身上无任何标识,面容……也被刻意毁坏过……难以辨认……”
“好!好一个无迹可寻!”朱天龙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刺向跪在一旁的东厂提督,“东厂!锦衣卫!朕养你们何用?!刺客都摸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你们是瞎子?!还是聋子?!”
东厂提督和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的上司)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臣(奴婢)该死!臣(奴婢)万死!”
“万死?”朱天龙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跳,“朕看你们是活腻了!给你们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内,给朕把刺客的来路、同党、幕后主使,挖出来!挖不出来……”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你们,还有你们手下所有当值的、巡逻的、守门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去诏狱!尝尝田尔耕的手段!”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东厂提督和锦衣卫指挥使吓得魂飞天外,磕头如捣蒜。
“滚!”朱天龙厉喝一声。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脸色惨白如纸,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暖阁内只剩下魏忠贤和一众内侍太监。气氛更加压抑。
朱天龙的目光,缓缓落在魏忠贤身上,如同实质的刀锋:“魏忠贤。”
“奴婢……奴婢在!”魏忠贤身体猛地一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知道,皇帝在怀疑他!那支神秘的“铁棍”爆发的恐怖威力,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昨夜……你的人在何处?”朱天龙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致命的压力。
“回……回皇爷!”魏忠贤连忙道,声音带着哭腔,“奴婢昨夜一首在司礼监值房批阅奏章,王体乾、李永贞等几位秉笔皆可作证!奴婢手下当值的太监名册、行踪记录,皇爷可随时查验!奴婢……奴婢对皇爷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不敢有半点异心啊皇爷!”他一边说,一边砰砰地磕头,额头上瞬间一片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