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武器?听到这,魏忠贤心头一动。虽然觉得这“鲁班战车”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皇帝如此重视,还要求秘密进行……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一个皇帝依旧信任他、倚重他,愿意把“秘密”交给他的信号!而且,负责召集工匠、调配物料,这里面油水可大了去了!管它能不能造出来,先把差事揽下来再说!他那雁过拔毛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皇爷放心!奴婢亲自督办!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魏忠贤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内心好生欢喜,看来杨涟等的奏折没有起多大作用,皇爷连提都没提。
“嗯,你去办吧。朕……再想想这图纸。”朱天龙挥挥手,重新拿起炭条,对着那西轮车草图,又开始涂涂改改,眉头紧锁,仿佛又陷入了“鲁班秘术”的玄奥之中。
魏忠贤恭敬地退了出去,关上工坊门。站在门外,他脸上的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沉的算计和疑惑,好一个能变脸的九千岁。
皇爷这状态……太反常了!金銮殿上的杀伐是真实的,此刻的“痴迷”也像是真的……难道……真是被鲁班托梦了?还是……有别的图谋?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眼神阴鸷。无论如何,先把这“鲁班战车”的差事抓在手里,看看这位爷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至于窥探……小春子不够,看来还得再加点料!
工坊内,朱天龙听着魏忠贤远去的脚步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用这个虚无缥缈的“鲁班战车”项目,不仅能吸引魏忠贤的注意力,让他暂时无暇深究自己的异常,更能名正言顺地调动工匠、物料,为自己真正要研发的燧发枪打掩护!那些精铁,那些工匠……都将成为他撬动命运的杠杆,击败敌人的关键。
他丢开那画着西轮车的废纸,重新掀开藏着的木板,看着燧发枪的草图,眼神锐利如刀,内心荡起了无比热情。
“鲁班秘术”?呵。
他要造的,是能要人命的“凶器”!
通州,王启年的别院。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这座平日里颇为气派的宅邸,此刻却被无数火把照得亮如白昼,也映照出宅邸主人末日的凄惶。
抄家运动正式开始。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田尔耕,一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鹰钩鼻在火光下投出阴森的侧影。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冰冷地看着手下如狼似虎的番子撞开朱漆大门,潮水般涌入宅内。
“搜!给老子仔细搜!地皮都给老子刮三尺!皇爷要的是银子!少一两,老子扒了你们的皮!”田尔耕的声音如同夜枭,在寒风中传开,带着血腥气。
宅内瞬间鸡飞狗跳,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嚎、男人的哀求、打砸声、翻箱倒柜声……混杂成一片地狱般的交响。田尔耕面无表情,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抄家,对他和手下的锦衣卫来说,就是一场饕餮盛宴,油水多了去了。
“大人!地窖!地窖找到了!锁着的!”一个番子兴奋地跑来报告。
田尔耕眼中精光一闪,翻身下马:“砸开!”
沉重的铁锁被巨斧劈开。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银锭特有味道的冷气扑面而来。火把照亮了地窖深处——一排排码放整齐的银冬瓜!在火光下闪烁着而冰冷的光泽!
“嚯!”周围的番子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眼睛都首了。这数目,绝对不止二十万两!
田尔耕嘴角咧开一个贪婪的笑容,大步走了进去。他随手拿起一锭沉甸甸的官银,在手里掂了掂,冰凉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他环顾这满窖的银子,又看了看身边那些眼冒绿光的手下,嘿嘿一笑。
“都愣着干什么?皇爷的军饷要紧!快搬!”他大声下令,随即压低了声音,对身边两个心腹道,“老三,老五,点出二十万两,用官箱装好,贴上封条!剩下的……”他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分”的手势,“手脚干净点!老规矩,大头孝敬老祖宗(魏忠贤),剩下的……兄弟们辛苦,分了!嘴严点”
“谢大人!”两个心腹眼中狂喜,立刻带着人开始“分拣”。
田尔耕背着手走出地窖,看着院子里哭天抢地的王启年家眷,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妾扑过来想抱他的腿求饶,被他一脚踹开:“滚开!晦气!”他掸了掸靴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踹开的只是一只小蚂蚁。
很快,二十口贴着“辽东军饷”封条的大木箱被抬了出来,装上了马车。而更多的、没有被贴封条的箱子,则被悄悄运往了另一个方向。
“回城!”田尔耕大手一挥,翻身上马。满载着“军饷”和赃银的车队,在锦衣卫的押送下,如同一条贪婪的毒蛇,消失在通州城外的茫茫夜色中。
紫禁城,乾清宫东暖阁。
烛火摇曳,映照着朱天龙(朱由校)苍白而冷峻的脸。他面前摊着一份辽东地图,手指在“广宁”的位置重重敲击着。西平堡陷落的消息如同阴云笼罩在他心头。广宁,还能守多久?孙承宗……来得及吗?
魏忠贤垂手侍立在一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皇爷,夜己深了,您还是保重龙体,歇息吧。辽东有孙阁老坐镇,定能……”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一个浑身浴血、盔甲残破的传令兵,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几乎是滚爬着冲进了暖阁!他扑倒在地,手中高举着一份染着暗红血渍、贴着三根染血羽毛的加急文书,声音嘶哑凄厉,如同垂死的野兽在哀嚎:
“陛下——!!!广宁……广宁陷落了啊——!!!”
轰——!
如同晴天霹雳在暖阁内炸响!
朱天龙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猛地撑住桌案才没有倒下。地图上“广宁”那个点,在他眼中瞬间被血色淹没!真晦气啊,这才穿越过来就遇到这等丢城的凶险事!
魏忠贤也吓得脸色煞白,失声惊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