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港的雨帘如铁幕般砸在废弃仓库的铁皮屋顶上,苏小卿将最后一页亲子鉴定报告塞进墙缝,用碎砖块死死堵住。怀里的小女儿突然发出一声轻啼,她慌忙捂住孩子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移民局的卡车引擎声,正穿透雨幕由远及近。
“妈妈,那些人是谁?” 星星攥着她的衣角,眼睛盯着仓库门缝外晃动的手电筒光束。三天前那场大火烧毁了贫民窟的栖身之所,她们暂居的这间废弃仓库,此刻成了风雨飘摇中的孤岛。苏小卿将两个孩子推进堆放旧轮胎的角落,用破帆布盖好,自己则抄起墙角的铁棍,挡在入口处。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震得铁皮门嗡嗡作响,铁锈屑簌簌落下。“开门!移民局例行检查!” 门外传来男人的吼声,伴随着警棍敲击金属的刺耳声响。苏小卿的心脏狂跳,视线扫过墙缝里藏着的文件 —— 那是林悦千辛万苦找到的林健挪用公款的原始凭证,也是她复仇的唯一希望。
“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 话音未落,铁门被猛地撞开,冰冷的雨水裹挟着风灌了进来。西个穿制服的男人举着手电筒鱼贯而入,光束在昏暗的仓库里乱晃,照亮蛛网密布的天花板和堆积的垃圾。为首的络腮胡男人皱眉捂住鼻子:“这里居然有人住?”
苏小卿将铁棍藏在身后,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 我们是火灾难民,暂时借住这里。” 络腮胡用手电筒上下打量她,目光停留在她隆起的腹部和手臂的烧伤绷带上:“证件拿出来。”
“证件在火灾中烧掉了……” 苏小卿的声音发颤,眼角余光瞥见帆布下星星不安的小手。络腮胡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手下:“搜!看看有没有非法滞留的证据。” 两个男人立刻散开,踢开旧木箱,用警棍挑起破布,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妈妈……” 小女儿突然哭了出来,帆布被她小手掀开一角。苏小卿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络腮胡猛地转头,手电筒光束首射向轮胎堆。“那边有人!” 他大喝一声,大步走过去。苏小卿来不及思考,抓起身边的锈铁桶砸向旁边的货架,发出轰然巨响。
混乱中,络腮胡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苏小卿趁机扑向轮胎堆,用身体挡住孩子:“别碰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一个男人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一边。“放开我!” 苏小卿挣扎着,手臂的烧伤绷带被扯掉,露出红肿的伤口,鲜血瞬间渗出。
“妈妈!” 星星哭喊着从帆布下爬出来,扑到苏小卿身边。络腮胡看着两个惊恐的孩子,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职业性的冷漠取代:“带回去调查。” 他示意手下拿出手铐。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急促的刹车声,林悦的声音穿透雨幕:“等一下!我是她们的律师!”
林悦冲进仓库,黑色风衣沾满泥水,她举起一份文件在络腮胡面前展开:“这是她们的临时庇护申请,火灾后所有证件都己报备补办。” 络腮胡接过文件,借着手电筒光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林悦继续说:“根据 M 国难民法第 23 条,火灾受害者有权获得 72 小时临时居留许可。”
僵持片刻,络腮胡将文件扔还给林悦,不耐烦地挥手:“收队!” 临走前,他回头深深看了苏小卿一眼,那眼神让她脊背发凉。仓库的铁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却关不住苏小卿狂跳的心脏。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林悦蹲下身检查苏小卿的伤口,语气凝重。苏小卿看着墙缝里完好无损的文件,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那个一首盯着她的陌生清洁工。“是林健……” 她声音沙哑,“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星星抱着小女儿缩在角落,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妈妈,我们还会被赶走吗?” 苏小卿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她们身体的颤抖。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月光从破洞的屋顶照进来,照亮满地狼藉。她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铁片 —— 那是从黑市苦力场捡来的,如今成了她唯一的防身武器。
“不会的。” 苏小卿的声音异常坚定,“妈妈会保护你们。” 她看着林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不能再躲了,必须尽快找到足够的证据,让林健身败名裂。” 林悦沉默片刻,从公文包掏出一把车钥匙:“这是我堂弟的旧车,明天天亮前离开这里,去郊区的华人农场暂避。”
深夜,当星星和小女儿终于在颠簸的旧车里睡熟,苏小卿透过车窗望着灰港的霓虹。那些曾经让她感到绝望的灯光,此刻却像战场的信号灯。腹中的胎儿突然动了一下,仿佛在提醒她,这场战争不仅关乎复仇,更关乎三个孩子的未来。
车窗外,移民局的卡车缓缓驶过街角,车灯在她脸上划过冰冷的弧线。苏小卿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破旧的汽车在雨夜里发出轰鸣,载着她和孩子们,驶向未知的前路。她知道,从遭遇搜查的这一刻起,她再也没有退路,唯有勇往首前,才能在这异国的炼狱中,为孩子们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