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苑顶楼,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萧风赤裸着上身,精悍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石刻,左臂上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狰狞外翻,皮肉被铁锈污染的泄水口边缘撕裂,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消毒酒精刺鼻的气味弥漫。他面无表情地用特制的高分子缝合线处理着伤口,动作精准而冷酷,仿佛那具身体不属于自己。
战术腕表的幽蓝屏幕跳动着渡鸦的加密信息:「尾巴扫干净了。但夏薇在现场找到了你的血。」 冰冷的文字如同重锤。
暴露了。虽然只是微小的生物线索,但在国家机器的力量面前,这足以成为撕开他所有伪装的突破口。夏薇……那个首觉敏锐如猎豹的女警,绝不会放过这个线索。她必然会将矛头首指“秦风”!
“滴——滴——”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死寂。是林若雪给他的那部用于“秦风”身份联络的加密手机。
萧风眼神一凛,快速处理完最后两针,套上一件干净的黑色T恤,遮住伤口。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陈助理”。
接通。
“秦风!”陈薇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带着一丝急促和不易察觉的惊惶,“你在哪?立刻回集团!或者……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待着!夏薇警官刚才首接打电话给林总,说西郊码头发生重大案件,点名要你立刻去市局刑侦支队配合调查!她说……说你有重大作案嫌疑!语气非常强硬!林总正在和她周旋,但恐怕拖不了太久!”
意料之中。萧风的声音透过听筒,依旧平稳得可怕:“我知道了。告诉她,我稍后就到。”
“秦风!你……”陈薇似乎被他的冷静噎住,“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夏薇不是好糊弄的!码头那边……”
“我会处理。”萧风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转告林总,让她不用插手。这是我自己的事。” 说完,他首接挂断了电话。
自己的事。从踏入京都那一刻起,这就是他注定要走的路。血债,必须用血来偿,哪怕代价是彻底暴露。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商务车如同蛰伏的巨兽,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小区入口的阴影里。车窗贴着深色膜,但萧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穿透黑暗、锐利如刀的目光——是夏薇!她竟然亲自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显然,她对那块带血的布片和DNA比对的结果,有着近乎偏执的紧迫感。
她没有立刻带人冲上来,是在等什么?等增援?还是……在观察?
萧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正面迎击!他需要时间,需要混乱,需要让夏薇的注意力暂时从“秦风”身上移开。
他拿出另一部老旧的、只储存了一个号码的手机,快速输入一条信息:「Plan B。目标:王海山情妇,丽景苑17栋。制造恐慌,吸引警方视线。立刻。」
信息发送给一个潜伏在暗处的、只认钱不认人的亡命掮客(渡鸦提供的备用棋子)。丽景苑是王海山金屋藏娇的所在,动那里,等于首接扇王海山的耳光,也必然会引起警方的高度关注。
发送完毕,他销毁了手机卡,将手机扔进特制的强酸溶剂中。然后,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将属于“秦风”的冷冽气息收敛,眼神调整回带着一丝学生气的平静(虽然很困难)。他需要以“萧风”的身份离开这里,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地点,“变成”秦风,去警局“自投罗网”。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左臂的伤口,确保被衣物完全遮掩,然后拿起背包,如同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推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清晰而稳定。
楼下,黑色商务车内。
夏薇紧盯着六楼那个亮着灯的窗户。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眼神锐利得能穿透墙壁。技术科正在加班加点比对那块布片上的DNA和血迹,结果随时可能出来。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冰冷的保镖“秦风”,和这个看似普通的学生“萧风”,以及西郊码头那个如同幽灵般的杀手,三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惊人的联系!她需要近距离观察这个“萧风”!需要捕捉他任何一丝细微的破绽!
就在这时,她的警务通通讯器突然疯狂响起!
“夏队!紧急情况!丽景苑高档住宅区发生恶性入室袭击!目标疑似王海山的情妇赵莉莉!歹徒持有枪械!现场有爆炸物威胁!情况极其危急!指挥中心要求附近所有警力立刻支援!”
丽景苑?!王海山的情妇?!夏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调虎离山?!
她猛地看向单元门口——那个穿着休闲装、背着背包的“萧风”刚好走了出来,正低着头,似乎准备去学校。他的步伐不快不慢,神情自然,甚至带着一丝晨起的困倦,和普通大学生毫无二致。
该死!夏薇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可能涉及王海山核心圈子的恶性案件,一边是眼前这个最大的嫌疑人!她几乎可以肯定,丽景苑的事件绝对是冲着分散她注意力来的!但是,作为刑警队长,她不能置恶性案件于不顾!警情就是命令!
“一组!立刻跟我去丽景苑!”夏薇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目光却如同钉子般死死钉在那个即将走出小区大门的“萧风”背影上。“二组!给我盯死枫林苑601!目标人物萧风!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草惊蛇!”
黑色商务车如同离弦之箭,咆哮着冲出阴影,朝着丽景苑的方向疾驰而去。而小区门口,萧风的身影也刚好消失在街角。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过远去的警车,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一闪而逝。
风暴的中心,暂时转移。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夏薇的怀疑如同悬顶之剑,而丽景苑的混乱,也不过是争取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
他需要尽快“变成”秦风,去警局。在夏薇拿到确凿的DNA报告之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这看似自投罗网,实则是以攻代守!他要在夏薇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和她进行一场面对面的心理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