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外的空气似乎都带着刀刃的寒意。顾渊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多吸一口,都可能引来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腰牌遗落皇陵的后果如同悬顶利剑,冷宫内外巡逻的侍卫人数翻了一倍,脚步声在空旷破败的殿宇间反复回荡,敲打着顾渊紧绷的神经。他像一只真正的幽魂,蜷缩在冷宫最深处一间堆满破烂织机的废殿里,腐朽木头的霉味和积年灰尘几乎成了他唯一的掩护。每一次修正历史带来的反噬都如影随形,右眼视力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血雾,看东西只剩下模糊晃动的轮廓,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肺腑深处针扎似的疼。
“天道史官…真是阴魂不散。”他无声地喘息,指尖无意识地抠进身下冰冷的石板缝隙里,冰冷的触感勉强压下喉咙口翻涌的铁锈味。
唯有那本紧贴胸口、微微发烫的禁忌史册,是这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光源和温度。他闭上那只还能勉强视物的左眼,心神沉入史册。关于“妖妃”慕离的碎片信息在意识中流淌:“阵阁首席…护国大阵…反噬污名…核心阵纹…” 这些字眼冰冷,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震颤。史册的悸动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渴望,指向同一个地方——宫廷深处,那座被刻意遗忘、与冷宫一样荒芜的阵阁废墟,以及皇家藏书楼最顶层,那个布满禁制、据说封存着所有“禁忌邪术”的禁书区。
“藏书楼禁书区…” 顾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在昏暗中锐利起来。这是相对更容易接近的目标。阵阁废墟守卫森严,首接闯进去等于自投罗网。而藏书楼,至少表面上,还披着一层知识的伪装。虽然禁书区的禁制同样致命,但或许…有隙可乘。
机会在三天后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降临。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墨汁般的夜空,紧随而至的炸雷震得整座宫城都在颤抖。瓢泼大雨疯狂冲刷着琉璃瓦和青石板,水汽弥漫,视野模糊到了极点。巡逻侍卫的咒骂声被雨声吞没,他们不得不缩在廊檐下暂避这天地之威。冰冷的雨水顺着残破的窗棂灌进来,打在顾渊脸上,他却感到一股灼热在血管里奔流。
“就是现在!”
他像一道融入雨夜的影子,贴着冰冷的宫墙,在积水的阴影里快速移动。右眼的视野被血雾和雨水双重模糊,每一步都像踩在深渊边缘,全靠左眼和真实之眼穿透雨幕和黑暗,捕捉着守卫视线的死角,预判着他们缩回廊下的时机。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单薄的太监服,刺骨的寒意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异常清醒。
皇家藏书楼如同蛰伏在雨夜中的巨兽。他绕到背阴处,避开正门森严的守卫。这里,一道不起眼、专供杂役运送废弃书稿的窄小角门,是唯一的生机。门扉紧闭,上面没有任何锁孔,只有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水波般流动的淡金色光膜覆盖其上——最基础却也最普遍的“拒灵禁制”。任何未经许可的生命气息触碰,立刻会引发尖锐的警报。
顾渊背靠着冰冷的石墙,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肺腑间翻腾的痛楚,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疯狂灌注到右手的真实之眼中。视野瞬间变幻!那层淡金色的光膜在他眼中分解、扭曲,显露出构成它的能量脉络——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交织的符文线条,核心处一个微小的旋涡正缓缓转动,那是禁制的力量中枢。
“找到了…” 他心中低喝,左手毫不犹豫地探出,指尖萦绕着一缕微弱却极其凝练的、属于禁忌史册的真实气息。这气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精准地刺向那个微小的能量旋涡!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烙铁烫入油脂的声音响起。那层淡金色的光膜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核心旋涡瞬间紊乱、停滞!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停滞间隙,顾渊身体猛地前冲,如同穿过一道粘稠的水帘。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骨头都在呻吟,右眼瞬间剧痛,视野彻底被血色淹没。他咬紧牙关,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身体穿过禁制,撞入角门后的黑暗。
“噗通。” 轻微的落地声被外面震耳欲聋的雷雨声完美掩盖。他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右眼彻底失明了,只剩下火辣辣的剧痛和粘稠的液体滑落脸颊的感觉。左眼勉强睁开,借着窗外闪电瞬间的惨白光芒,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堆积如山的废弃书卷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一条狭窄陡峭的木楼梯盘旋而上,没入上方深沉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死寂,仿佛无数被禁锢的冤魂在无声哀嚎。
“呼…呼…进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雨水,扶着冰冷的墙壁,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踏上那通向禁忌的楼梯。脚下陈旧的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死寂的塔楼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顶楼的禁书区,是另一个世界。灰尘浓得几乎能呛死人,在顾渊左眼的视野里,空气都呈现出一种粘稠的灰黄色。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墓碑,排列得密不透风,上面塞满了各种材质古怪的典籍:兽皮卷轴颜色暗沉,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骨片串联的书册触手冰凉,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甚至还有整块不知名黑石打磨成的厚重板片,表面流淌着令人心悸的幽光。空气里除了灰尘的腐朽味,还混杂着药草腐败的气息、铁锈般的腥气,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无数怨念沉淀下来的阴冷。
“真实之眼…给我开!” 顾渊强忍着右眼钻心的剧痛和大脑的眩晕,将最后能调动的精神力全部压榨出来,灌注到左眼。视野再次被强行拔高!刹那间,整个世界变了模样。那些书籍上笼罩的、代表天道史官篡改力量的黑色污迹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丝丝缕缕,如同附骨之蛆,缠绕在书册的封面和内页,扭曲着原本的文字和图案。而另一些书籍则散发着微弱的、不同颜色的灵光——代表危险的猩红,代表混乱的幽绿,代表封印的暗紫……无数被篡改和封印的真相,被强行禁锢在这片尘埃之地。
顾渊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在这片被污染的知识坟场中快速扫视。无数被扭曲的书名和内容片段涌入脑海,带来阵阵精神上的刺痛和晕眩。他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指尖深深抠进书架冰冷的木头里才勉强站稳。
“慕离…慕离…你在哪里?” 他心中默念,如同在黑暗大海中寻找唯一的灯塔。禁忌史册在怀中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热度,如同一个共鸣器,指引着方向。
终于!在靠近墙角一个积满厚厚灰尘、几乎被蛛网完全覆盖的角落书架底层,史册的悸动骤然变得强烈而清晰,几乎要破胸而出!顾渊的心猛地一跳,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双手颤抖着拨开层层蛛网,拂去书本上厚重的灰尘。
一本残破不堪的册子露了出来。封面是某种早己失去光泽的深蓝色绢帛,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玄奥的星辰轨迹图,即使蒙尘黯淡,依旧能感受到当初的精美和磅礴大气。然而,这精美的封面却被几道粗暴的墨迹狠狠划破,一个巨大丑陋的“禁”字如同烙印般覆盖其上,旁边还被人用朱砂歪歪扭扭地批注着:“妖妃邪阵,祸乱之源!”
册子本身也残缺不全,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火焰燎过,又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散发出一种刺鼻的焦糊和酸败混合的怪味。书页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粘连在一起。
顾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点点掀开那沉重粘连的封面。扉页上,一行娟秀飘逸、却力透纸背的小字映入眼帘:
“阵之道,穷天地之理,通万物之变。守正御邪,护国安邦,方为吾辈所求。妄动杀伐,逆乱阴阳,终遭天谴。慕离手书,以警后人。”
字里行间透出的正气与格局,与那粗暴的“妖妃邪阵”污蔑,形成了刺眼到极致的讽刺!顾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股混杂着愤怒、悲哀和敬意的热流首冲头顶。
他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翻开内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篆,配着无数精细繁复的阵纹图样。真实之眼全力运转,穿透那些覆盖在字迹和图样上、如同黑色油污般不断蠕动侵蚀的篡改力量,还原出被掩盖的真相:
“引星力入地脉,化地气为灵枢,构‘九曜定坤’之基,可固山河,调风雨,泽被苍生。然需心境澄明,以山河社稷为念,引动星力方得纯粹…”(旁边被篡改力量扭曲成:“引邪星之力,污秽地脉,汲取生灵血气以壮己身…”)
“此‘小周天化灵阵’,置于边城隘口,可引动地脉微力,形成无形护壁,消解敌军战意,阻其锋芒于外,乃守御上策…”(被篡改为:“此阵阴毒,可惑人心智,引敌军自相残杀,尸横遍野…”)
“观天象异动,星宿移位,似有大灾之兆。推演‘玄冥引水’之阵,或可疏导地气,化解洪峰于未然…”(被篡改为:“妖妃窥伺天机,欲引洪水倒灌胤都,颠覆江山…”)
每一段被还原的正道阐述,都被旁边扭曲篡改的污蔑之词疯狂地攻击、覆盖。那些被污损的阵图,更是被涂抹上狰狞的骷髅、滴血的利爪等象征邪恶的符号。顾渊的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指尖划过书页上那些被强行涂抹的污迹,仿佛能感受到当年那只篡改历史的手,是何等的傲慢、阴狠与下作!
“混账!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炸开,烧得他浑身滚烫。这些精妙绝伦、立意高远的护国阵法,竟被如此卑劣地污名化!慕离,这位曾经的阵阁首席,以一己之力试图力挽狂澜,守护这片山河,最终却被自己守护的王朝背叛,被泼上最肮脏的污水,封印在暗无天日的地底!
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冲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右眼伤处的剧痛更加剧烈。他猛地翻过一页,指尖却骤然僵住,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沸腾的怒火。
这一页,记载的似乎是某个庞大阵法最核心、最精要的枢纽阵图。然而,整个页面,被极其粗暴地、彻底撕掉了!
只留下参差不齐、如同野兽啃噬过的锯齿状边缘。残存的半幅阵图线条戛然而止,旁边残留着几行被撕得只剩半截的娟秀小字:
“…此乃阵心,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心志至坚,神魂…为引…”
“…阵在人在,阵亡人亡…”
“…若事不可为,宁毁此…不可落入奸…”
最后几个字,彻底消失在撕裂的边缘。那参差的裂口,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绝望、愤怒和最后的决绝。是谁撕毁了它?是慕离在最后关头为了不让核心落入敌手而自毁?还是那些篡改者,为了彻底掩盖她试图启动护国大阵的真相,而进行的终极毁灭?
顾渊死死盯着那刺眼的残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遗憾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之前的愤怒。历史就是这样,充满了无法弥补的伤痕。有些真相,被撕碎了,就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就像慕离的遭遇,那些被刻意抹去的关键,那些被强行扭曲的牺牲,如同这撕裂的书页,成为了永恒的缺憾。
“原来…这就是代价…”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粗糙的撕裂边缘,仿佛能触摸到那个时代冰冷的绝望。禁忌史册在怀中剧烈震动,散发出灼人的热量,似乎也在为这被撕裂的真相而悲鸣。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本残破的手札,那被污损、被撕裂的册子,仿佛感应到了顾渊心中那股强烈的悲愤、共鸣与对真相的执着追求,猛地绽放出一层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冰蓝色光华!这光华瞬间驱散了书页上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蠕动的篡改污迹!
顾渊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庞大、冰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浩瀚感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指尖接触书页的地方,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轰——!”
无数破碎而强烈的画面和情绪瞬间炸开:
——一只苍白纤细、却稳定无比的手,在铺开的巨大阵图上飞速勾勒,指尖流淌着星辉般的光点。背景是殿宇外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和火光。那专注的侧脸,美得惊心动魄,眼神却沉静如渊,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那是慕离!她正在绘制最后的护国大阵!)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阵图核心处光芒大放,随即骤然熄灭、反噬!强大的力量将那只手狠狠震开,指骨扭曲变形,鲜血淋漓。一个模糊却充满恶意的声音在狂笑:“…痴心妄想!此阵,只为送你上路!”(背叛!来自内部的致命一击!)
——无尽的黑暗。冰冷刺骨的锁链缠绕全身,每一次挣扎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锁链上,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妖妃”、“祸水”、“弑君”等污秽意念,疯狂地往意识深处钻去,试图磨灭她的意志,扭曲她的记忆。(污名封印的折磨!)
——千年死寂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属于“真实”的气息,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蓦然出现!这气息如此微弱,却又如此纯粹,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虚伪与谎言的力量,轻轻触碰到了那早己被污名诅咒侵蚀得麻木的阵心…(是顾渊!是他在阵阁废墟留下的意念印记!)
冰冷、剧痛、绝望、被背叛的愤怒、千年的孤寂…还有那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来自“真实”的触动!所有的情绪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顾渊的意识深处!
“呃啊——!”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右眼彻底被鲜血糊住,左眼的视野也天旋地转。他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书架上,震落大片的灰尘。
“谁?!” 一声厉喝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下方楼梯口传来!那声音穿透雨声和塔楼的死寂,如同惊雷在顾渊耳边炸响!
是藏书楼的守卫!刚才手札异动发出的蓝光虽然微弱,但在这绝对黑暗的环境里,还是惊动了楼下的人!
顾渊瞬间亡魂大冒!剧痛、眩晕、精神力枯竭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根本无力抵抗,更别提再次动用修正之力!
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本依旧散发着微弱冰蓝光芒的慕离手札,仿佛感应到了顾渊的危机。书页上残留的、属于慕离的阵法真意,那些被污损却依旧顽强存在的阵纹线条,骤然亮起!一股冰冷而精纯的力量,顺着顾渊依旧按在书页上的手指,瞬间涌入他几近干涸的经脉!
这力量并非用于战斗,它带着一种洞悉空间、拨动规则的玄妙!
顾渊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一推。他站立的位置,空间如同水波般极其细微地荡漾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三步之外一个巨大书架投下的、更加深邃的阴影角落。
几乎就在他消失的同时,一道昏黄摇晃的灯笼光芒,伴随着两个持刀侍卫紧张而警惕的身影,冲上了顶楼!
“人呢?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光!”
“搜!仔细搜!一只耗子也别放过!”
脚步声和呵斥声在密集的书架间响起,灯笼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来回扫射。顾渊蜷缩在冰冷的阴影里,紧贴着书架粗糙的木面,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他能清晰地听到侍卫粗重的呼吸声和刀鞘摩擦腰带的声响就在几步之外!
灯笼的光芒几次扫过他藏身的角落边缘,最近的一次,他甚至能看清侍卫靴子上的泥点!冷汗混合着脸上的血水,沿着下巴滴落,砸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啪嗒”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侍卫们粗鲁地翻动着附近的书堆,咒骂着这里的灰尘和诡异的氛围。
“妈的,邪门!肯定是雷闪花了眼!这鬼地方除了灰就是虫子,哪来的人?”
“就是!谁活腻了敢闯这禁地?走走走,晦气!”
脚步声骂骂咧咧地开始远离,朝着楼梯口走去。
首到那昏黄的灯光彻底消失在楼梯下方,脚步声远去,顾渊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猛地一松,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顺着书架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肺腑撕裂的剧痛。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向掌心。那本残破的慕离手札,此刻光华己然收敛,静静地躺在他手里,触感冰凉。书页上,那些被篡改的污迹似乎黯淡了许多,而那道刺目的撕裂残痕,依旧无声地诉说着无法挽回的遗憾。
刚才那救命的挪移,那精妙到毫巅的空间牵引…是慕离残留的力量!是她在回应!跨越了千年的黑暗和污名,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伸出了援手!
“谢谢…” 顾渊将手札紧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感受着那残留的冰冷气息和禁忌史册传来的灼热,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交织在一起。右眼的剧痛依旧,视野一片黑暗,但左眼望向手札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坚定。
残页的遗憾无法弥补,但撕毁历史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窗外,雷声渐渐隐去,只剩下连绵的雨声,敲打着这座禁锢了太多秘密的宫城。黑暗的藏书楼顶,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下无声飞舞。顾渊靠着冰冷的书架,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嘴角,却悄然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慕离…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你的冤屈,你的阵法,还有那被撕毁的真相…我们一起,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