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医院也有规定
第一十七章 医院也有规定
林钰此时双手捧着纸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颤抖着。
随着她的动作，杯子里的水珠溅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知。
看到她这副样子，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带着几分温和，却是不容置疑的。
“小姑娘，配型成功是好事。”
“你要知道，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所以我们会尽快的安排手术，至于费用方面……”
说到这里，医生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能将高额的费用说得尽可能柔和一些。
“你父亲的这个手术费用，再加上后期护理，最起码也需要三十万。”
“一周之内，你们可以凑齐吗？”
听到这个巨额的数字，林钰脑子嗡了一声，喉咙发紧。
她低着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珠。
这钱，比她预想中还要多了许多。
过了片刻后，她才轻声开口，语气十分的坚定。
“我一定会交上的，请您再给我一些时间，也请您帮我保留这个名额。”
在医院工作多年的主治医生，看过太多形形色 色的悲剧，但他还是禁不住的有些心疼这个女孩。
只见他有些疲惫的摘下眼镜，目光落在林钰发白的校服袖口上。
“我会尽可能的，帮你保留手术的机会，但医院也有医院的规定，我只能争取半个月的时间，绝对不可以再超过了。”
“谢谢您。”
林钰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她赶忙站起身，对着医生深深的鞠了一躬。
等走出办公室后，转过拐角。
瞧着四下无人，林钰靠着墙壁，忍不住缓缓的坐在了地上。
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猛地窜进鼻腔，却刺得她眼眶泛红，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流下。
父亲的病有救了。
林钰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用手背狠狠的擦拭掉泪珠。
双手支撑着额头，大口的呼吸，才尽可能稳住自己的心绪，没有失控。
“三十万，三十万……”
她喃喃低语，心口一下一下抽疼的厉害。
不敢再逗留太久，生怕父亲醒了发现自己不在。
林钰踉跄的起身，稳了稳之后，先是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赶忙回到病房。
瞧见父亲正闭着眼靠在床头，林钰松了一口气。
她瞄了一眼点滴，确认没问题后，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
可她刚准备重新做起作业的时候，却听见父亲略带沙哑的声音。
“去哪儿了？”
林钰拿起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跟着若无其事的打开一旁的保温杯，让热气模糊了自己的表情。
“去洗手间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您再睡一会儿吧。”
林冠梁听到这话，目光落在林钰有些泛红的眼尾上。
只以为女儿是伤心，偷偷出去哭了一场。
他动了动嘴巴，最终也什么都没有问。
看着父亲重新闭上眼睛，浅浅的睡了过去，林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之所以没有说实话，不过是不想让父亲，为了手术费用的事情而发愁。
此时，病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林钰摸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翻出通讯录，一个个搜索着。
她想最后试一次，借钱。
·
第二天放学后，林钰直接去了城内的一处老旧小区。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其中一户人家。
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拉扯着校服的袖口，半晌后才终于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就见一个女人探出头，皱着眉头打量着她。
“你谁啊？”
“阿姨，我是林钰……”
看着这女人，林钰强行挤出来了一个笑，递上一袋苹果，“我是林冠梁的女儿，您还记得吗？”
随着她自报家门后，女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她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苹果袋子，没有接，冷冰冰道：
“哦，有什么事？”
眼前这一幕，林钰已经在脑子里面预演了多次。
可当真面对的时候，她仍旧是声音发涩。
她尽可能保持自己的冷静，只是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维持不住了。
“阿姨，我爸爸病了，需要手术，我想着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我，我保证会还的！我也可以按照标准还您利息的！”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这女人突然嗤笑了一声。
她一只手抓住铁栏杆，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林钰。
“你爸当年，帮别人担保什么债务的事情，结果对方的人跑了，这债全都落在我们家的头上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怎么有脸来借钱的？”
“阿姨，当时担保的这件事，你们也同意了不是么？而且那笔钱，我爸后来不是也还了吗？还给您赔偿了！”
林钰有些着急的扬起下巴，目光中带着锐利。
即便是借钱，她也绝对容不得别人侮辱父亲。
可这一句反呛，显然让女人噎住了，恼羞成怒。
“那也是你爸活该！”她说着，便要关门，却被林钰死死撑着。
林钰纤细的胳膊卡在门缝中，手中的苹果递过去。
她要不得自尊了。
这些钱是他父亲后半辈子的命啊！
她语气带着哭腔的央求，手颤抖着，“求求你了，阿姨……”
周围，巷子里的街坊邻居听见动静，探头出来，不少好事的人上下打量着林钰，唏嘘不已。
女人只觉被下了面子，怒目圆睁：“穷鬼得病还想着治？还是早点死了干净！”
她说着，一把扯下那袋苹果，从门里扔了出去，连带着林钰也一并推搡出去。
随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苹果四散而落，乒乒乓乓在地上滚远。
林钰忍不住的咬紧嘴唇，舌尖尝到了些许的血腥味道。她俯下身，死死忍住眼泪，将地上的苹果一个一个捡回。
忽地，一双熟悉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握着一个苹果。
她抬眸，就见盛砚半蹲在她面前。
他皱着眉，在街坊邻居的围观下，将苹果一个个拾起，放进她手中的塑料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