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雪再次落下。
申纪三百零三年。
在皇帝的监督下,朝臣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地为皇帝处理着朝政。
大申帝国蒸蒸日上。
运河的开凿事宜很是通顺,虽然蛮夷多死,但是不断有蛮夷奔赴而至,为大申挥洒热血。
在外的宗室子弟,皇帝只允许部分年轻者回来,至于那些年迈者,还是在当地安身吧。
庄纵年岁己高,便从大司马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担任宗正。
“陛下,您的子嗣己然长大,为何不册立太子和皇后,以安国人之心呢?”
宗正庄纵面见皇帝,在劝谏皇帝早立太子。
他见皇帝不出声,在沉思着,便继续说道:
“陛下想必是不喜惠文皇后那般的人,可是人怎么可以因噎而废食呢?”
宗正庄纵认为,若是太子不早立,便有让其余的妃子生出异心,后宫会乱。
“陛下是圣明的君主,想必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宗正庄纵点到为止。
宫殿后的窗帘在吹动,影子在风中摇晃。
皇帝在静静地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他便说道:
“叔父说得对。”
人怎么可以因噎废食呢?
他便下诏,册封其长子庄匡为太子,其母亲韩姌为皇后,统领后宫。
长乐宫。
韩姌听闻了皇帝的诏令,难以掩盖激动的心情,她抱着她的儿子庄匡说道:
“儿子,你以后是太子了。”
“我是皇后了。”
庄匡,出生于申纪二百九十五年,现如今八岁。
他便擦拭脸上的口水,说道:
“母后,这等事情,还是不要表露出来为好。”
“母后知道。”
皇后韩姌便收起了笑容。
皇帝对于所有的后妃,都没有过多的怜惜,仿佛是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对于儿子,也差不多一般。
皇帝的所有子嗣皆交由宗室教育,很少插手。
皇后韩姌对于太子的成熟,也很是欣慰,觉得他日后可以作为申家的贤君。
皇帝深居于建章宫中,很少外出,纵使外出,也不为常人所知。
所以一些大臣想要求见皇帝,便要通过其身边的近侍通报。
“都常侍,我想要面见陛下。”
中常侍都会傲然着看着行商寺卿费弘。
他当年跟随着皇帝陛下诛杀梁氏叛乱,事后身份自然水高船涨,成为十三太监之一。
行商寺卿啊,十二卿之一。
掌管天下的货物通运,没有想到在他面前,居然也低俯?
这便是权势吗?
他心中奋然,和费弘交谈了一会儿,沾染一些贵气,他便去通报。
“宦官,何不索要一些财物呢?”
他的身旁的小黄门朝着都会建议。
都会一时间便有些心动,谁人不爱钱财呢?
但是他又有些担心,便皱眉思索。
那小黄门看出了都会的心思,便继续说道:
“这是外臣主动送给宦官的,与宦官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若是向陛下告状呢?”
“宦官啊,外臣皆要脸面,不过是些许财物而己。”
小黄门的意思很是明显,外臣主动送财,又主动告状,还要不要脸?
“哈哈,那你便去办吧。”
都会拍拍小黄门的肩膀,日后出了事,将他推出便可以了。
小黄门欺下瞒上嘛,理由很好找。
那小黄门便欣喜,匆匆而去,仿佛作了心腹一般。
“大人,家母近来生病,需要些钱财。”
费弘便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小黄门:
“你要向我索贿?”
那小黄门便惶恐,辩解不是。
费弘盯着对方,也知道太监是皇帝的近侍,也不敢过多地为难对方,若是皇帝默许他们呢?
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他便掏出一些碎银,递给对方。
那小黄门便喜开颜笑,恭敬地迎接费弘。
日后的大臣,想要面见皇帝,都要通过向太监行贿。
中常侍都会便在短时间内,积累了大批的财物。
“今天真是高兴啊。”
都会走路带蹦跳,顺手踢了一脚靠近他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顿时间惶恐。
都会的心腹小黄门追上了都会,说道:
“宦官,其余中常侍也应该分给他们一些钱财。”
太监中,有着十三中常侍并列,并不是都会一人独大。
他知道,太监大多嫉妒。
若是不给他们好处,想必他们会告状于陛下。
“这是我的钱!”都会很是恼怒。
他的钱,也要分给别人吗?
那小黄门便细细分析:
“正所谓法不责众,便是陛下发现了,想必也不会过多的羞恼,只会轻轻放下。”
这是他根据众多太监的听闻,知道十三中常侍有恩惠于皇帝,曾帮助皇帝诛杀梁氏叛乱。
所以他才敢提议索贿群臣。
都会想了想,便觉得有些道理。
他便自己留下一半,剩余的皆分给他的手足兄弟。
其余的中常侍见到了如此财物,便有些心动。
于是太监的索贿愈发的猖狂。
“真是岂有此理?!我一个月的俸禄都给那群阉狗了。”
诸位大臣皆愤怒。
一开始给个些许碎银他们还可以接受,但是现在,入宫一次,便要万钱。
他们无法承受。
他们便暗地里给闻风台写信。
他们都知道,闻风台是皇帝的耳目,所写的信必然呈递在皇帝面前。
闻风台的长官便将大臣的书信匆匆呈递给皇帝。
建章宫中。
皇帝庄绩看着诸位大臣对于太监的弹劾,没有任何的情感。
“让他们来见朕吧。”
十三中常侍,除却了单信和两个中常侍在外督造运河,其余的九人,皆在宫廷之内。
九个中常侍听闻了皇帝的召见,便有些心惊。
“定然是那些臣子告状。”
皇帝一次性召集他们的举动,实在是不一般。
“朕听闻你们,向着朝臣索贿,这是谁的主意?”
皇帝庄绩缓缓侧目,看着底下惶恐的九人。
宫殿西周,甲士矗立。
风在轻轻吹拂,天光映照而来,兵锋泛寒。
“陛下,是都会所为。”其余八个大太监惊恐,辩解若不是都会,他们也不会如此。
都会大惊,怒视其余八人:
“你们难道没有收取钱财吗?”
他便向前跪行几步,看向皇帝说道:
“陛下,这些钱都是臣为陛下所攒取的,臣是一丁点儿也不敢花啊。”
都会早就想好了措辞,借口是为皇帝积累财物。
“是吗?”皇帝的声音漠然,不闻喜,也不见怒。
都会便更加恐惧,皇帝似乎不相信他的措辞。
……
时宦官以为恩宠,索贿于朝臣。
朝臣入觐,万钱之。
遂阴信呈于御前,请夺于帝。
帝召诸宦官,罪之,分其尸以五马,徙其从者以万里。
——《申纪六百年·世宗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