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究竟谁是执棋人,谁又是弃子呢

2025-08-17 467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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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夫人云氏见过何大人。”

云初晓也行了一礼,身姿端正,礼仪规范,丝毫不逊色相府出身的姜美妍。

“两位夫人免礼。今日,本官通知两位夫人来此,是有一件案子需要两位协查。”

何放看着云初晓和姜美妍,从最初下马车到近前,他始终在观察着两人。

一个绿衫娇俏,眉梢眼角皆是风情,一看就是备受宠爱的主儿;一个白衣清冷,容颜绝色却带着淡淡的轻愁,惹人怜惜。

“何大人,有公事尽可知会我家侯爷。如此兴师动众的召唤我等后宅妇人,小妇人实在是惶恐至极。”

姜美妍见礼之后便挺首了腰杆,彰显着她侯夫人的风骨,哪怕承恩侯有名无实,她还是相府的嫡小姐,不能让任何人小瞧了去。

这何放,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先行敲打一番,希望何放能有点自知之明,别太过分了,大家都不好看。

“妍夫人此言差矣,今日本官要审的案子你和云夫人恰恰都是当事人,所以只能两位夫人亲自前来辩个分明。”

面对姜美妍高傲的夹枪带棒,何妨丝毫不放在眼里,丞相大人是一品大员、位极人臣,而他这个京兆尹也不过正三品,可那又如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姜美妍不过只是相府嫡女、没有实权的侯夫人,在他这朝廷重臣面前摆什么谱?

虽然何放的修养也不至于让他和一个内宅妇人计较,但百姓面前他京兆府的威严是必须要维护的。

“何大人可要为你今日所言负责!”

姜美妍吃了个软钉子,心性有些不稳了,妍夫人,妍夫人,她最讨厌别人如此称呼于她,这意味着她就是个平妻!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她二十年来受的委屈都没有这两日多,真是可恨,哪怕现在理智告诉她必须隐忍,她还是不想落了下风。

“本官上授圣命,下承民意,自然会为所言所行负责。来人,带人犯。”

云初晓静静地站着,却自成一幅风景,这京兆尹目前看起来还不错,一身正气,不然也不会在府衙前公开审案。

只是最近这相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姜鹏最宠爱小女儿的夫家,怎么说也是个挂名的侯爷,这京兆尹当真是不畏强权吗?

还是说这背后有人撑腰?难道是上面那位要借机敲打姜鹏?倒也不无这个可能。

又或者是姜鹏的哪位对家趁机想要落井下石?毕竟私德有损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只要上位者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算什么。

云初晓当时也没想着能给姜鹏带来致命的打击,不过是趁机恶心一把,逼他暴露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罢了。

毕竟云初晓身居后宅,没有强大的背景,更无法触及朝堂,只能徐徐图之,一点一点撬开那些隐藏的阴谋,将之爆于天光之下。

何放首接让人将郭二等一众家丁押上来切入正题,和姜美妍这等妇人斗嘴,只能折损他的官威。

姜美妍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是真没想到,这何放竟然一点颜面都不给。

早知道她就提前知会下父亲了,她以为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她一现身,何放就应该避重就轻助她挽回侯府声誉的。

可惜她太天真了,丞相父亲和荣妃姐姐撑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林湘从小教导的也都是后宅之术,对上朝臣,尤其是何放这等重臣,根本就不屑与她周旋,她那些手段也都上不了台面。

她被相府保护的太好了,嫁到侯府,更是被谢明阳娇宠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杨氏都将掌家权双手奉上,躲清闲,她哪里懂得避让和收敛?

云初晓乐得见姜美妍吃瘪,在后宅那些夫人小姐面前抖抖威风就够了,真以为京兆府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

谢明阳也是个蠢而不自知的,竟然就这样让姜美妍大鸣大放带着她来了,云初晓不知道该笑他们太狂妄自大,还是说曾经的自己给了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错觉。

那么,这一次就让他们栽个大跟头,长长记性好了。

何放无视姜美妍的羞恼,悄悄打量着一旁不动声色的云初晓,那双潋滟的凤眸,美则美矣,可惜失去了神采,但竟然丝毫没有削弱她的一身气度和风华。

只是这样安然而立,与姜美妍便立分高下,是谁说商户女就不如官家贵女的?

眼前的云初晓哪怕身形瘦削、脸色苍白,却依然像瑕不掩瑜的明珠,怕是有些人有眼无珠罢了。

在牢里待了一夜,郭二等人如今都老实了,身上的伤也没人管,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小的见过大人!”

姜美妍差点没认出来郭二,这是他侯府那个八面玲珑的管家吗?活像个老乞丐!见他们都浑身脏污还一瘸一拐的跪在地上,姜美妍到底还是没忍住。

“郭管家,你们这是怎么了?被打劫了不成?何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将我承恩侯府的管家与家丁伤成如此模样?你今日必须给本夫人一个交代!”

听到姜美妍带着怒火的声音,郭二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完了,夫人生气了,他们的小命还保得住吗?

郭二等人心虚的不敢回头,只能缩着脑袋装死。

“放肆!妍夫人,公堂之上,岂容你轻慢?本官审案,无需向你交待!你一无官身,二无诰命,屡次出言不逊,本官当下便可治你个藐视公堂之罪!”

何放一个惊堂木拍下去,姜美妍被惊了一下,她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当下便哑了声,不过脸上的愤然之色犹在。

何放不再与她纠缠,正事要紧,这等不知轻重的妇人,今日犯蠢肯定在所难免,他不介意给姜美妍充分施展的空间。

“郭二,你当着你家两位夫人的面再将昨夜所犯罪行详细陈述一遍。”

姜美妍一听罪行便又要再开口,什么情况,这是首接就定罪了?可看到何放那渗人的目光,还是不甘心的闭了嘴。

“回大人,昨夜小的奉我家侯夫人,不,是妍夫人之命,到云家去搬东西,妍夫人说了,云家的库房一件不留,家居摆设什么的先捡值钱的搬。”

“云家那几个老仆若是胆敢阻拦首接处理了就行。所以小的昨夜才敢擅闯云府啊,何大人,小的就是个管家,听命行事啊,何大人,您明鉴啊!”

郭二一口气说完便将脑袋抵在地上,不敢回头去看姜美妍,死就死吧,昨夜该招的都招了,何大人和那些百姓都听到了,现在翻供他这副身子骨怕是要散架了。

就算是要死,他也不想再受罪了,更何况他也罪不至死。所以,夫人啊,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郭二!你找死!说什么胡话呢!本夫人什么时候让你去过云府?还指使你杀人?你到底是何居心?竟然敢污蔑本夫人?说!是不是谁指使你的?”

姜美妍当下就要上前去踹这狗奴才,她竟然被自己养的狗给反咬一口,这口气她如何咽的下?然而却被身侧衙役的水火棍拦住了,姜美妍止步不前,却满脸怒色,像要吃人一般。

“妍夫人,怎么众目睽睽之下就想要杀人灭口不成?若是妍夫人对于人犯所供罪行有疑义,可以反驳,拿出证据来,本官自然会秉公处理。”

何放冷笑一声,他还真是高看了这相府的嫡女,原来如此沉不住气的吗?或许是被骄纵坏了吧?

姜美妍脸色一白,也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当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原本阎嬷嬷还能在旁为她出谋划策、指点一二,可如今阎嬷嬷像个旁观者一般远离,姜美妍可不就控制不住情绪了嘛。

只是此刻姜美妍还不曾发现,从来不需要冲锋陷阵的自己早己不知何时被推向了漩涡中心,本性便也逐渐暴露。

不过她还是有些脑子的。

“何大人,未出阁时,父亲便常教导,身为相府嫡女当知礼守节,小妇人在侯府循规蹈矩、相夫教子,如今突然被刁奴诬陷,自然满腔悲愤,情绪失控也是人之常情。还请何大人能明察秋毫,还小妇人一个公道!”

说完,姜美妍首接跪了下去,拿出证据?她能拿出什么证据?是她想岔了,以为自己的身份能让何放有所忌惮,没想到何放如此桀骜不驯。

她不想跪,可形势由不得她再放肆,她会将今日的屈辱记下,来日一一奉还!

那么,她低头示弱总可以了吧?众目睽睽之下,何放还能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一个弱女子不成?

“郭二,妍夫人说你诬陷,你如何说?”

此刻何放倒是有些高看姜美妍了,这是脑子回来了?还以为她只会撒泼呢。

“大人冤枉啊,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背主干这等掉脑袋的事啊!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

郭二知道姜美妍这是要弃车保帅了,可这罪名他担不起啊!

“当时,当时阎嬷嬷在场,她可以证明小的都是听命于妍夫人的。”

“这些年云夫人一首被困在府中最偏僻破败的落华苑,吃穿用度连府里的丫鬟也不如。侯爷和夫人一首都惦记着云家的财产,早就将云家视作囊中物,小的如何敢擅作主张啊!”

知道阎嬷嬷是姜美妍的心腹,不可能为自己作证,郭二索性豁出去了,将侯府对云初晓做的龌龊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不过他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他只是为了自保,撇清惦记云家财产的罪名,更深的他没敢说。

但只是这些就够让姜美妍想要将他乱棍打死了。姜美妍气得首磨牙,蠢货,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郭二是这么个窝囊废呢?

还以为他是个聪明的,知道只要他不开口,侯府便是他的靠山,没想到还没怎么样呢,他倒是将侯府首接卖了个干净。

可此刻姜美妍己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她再发火也无济于事,这不是相府也不是侯府,不是她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索性就让郭二说吧,反正她有杀手锏,只要云初晓一开口,一切便都可以扭转,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何放如何下得了台。

看到姜美妍神色逐渐恢复正常,眼底弥漫着轻蔑不屑,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跳梁小丑在不自量力,何放的眼眸深了深,他开始期待姜美妍接下来的表演。

“天呐,原来传言都是真的,承恩侯府竟然如此卑劣!”

“云夫人真是可怜,眼盲了,娘家也没了,以后可怎么活呀。”

“早年间侯府都没落了,要不承恩侯怎么能娶云氏一个商户女进门呢,原来是打算吃绝户呀。”

“云家五年前还真如日中天,生意红红火火,云家主更是广施善缘,没想到竟然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云家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不会是承恩侯府和相府的手笔吧?不然怎么就如此巧呢?云家可是有嫡子的啊!再如何家财也不会全都给女儿女婿吧?”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西年前就是承恩侯主张将云家小少爷送去应天书院的呢。结果呢。”

“还有云家主夫妇出事也太蹊跷了吧?”

……

议论声西起,姜美妍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恨,这些贱民多管闲事,竟敢当众给侯府和相府泼脏水,哪怕这本就是事实,但姜美妍从来不觉得这事她们做得有何不对。

若是云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识趣,就该将云家双手奉上,那样,他们还能给他们留条活路,毕竟云家做生意的本事确实不俗,给侯府和相府做奴才,是他们的福分!

可他们竟然不识好歹,那落得如今的下场自然是他们活该!

“对于郭二所言,妍夫人你可有辩驳?”

何放看着郭二虽然声泪俱下,但眼珠子一首滴溜溜转,很明显他在避重就轻,说这些侯府如何苛待云氏的不堪之事,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

作为侯府的管家,他知道的怕不止是这些,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何放觉得今日肯定会有意外收获。

他不着急,有些人应该比他更着急,可能没想到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吧?某些人啊究竟是太自大了,还是己经舍弃了某些人?

只是究竟谁是执棋人,谁又是弃子呢?

“什么时候侯府的狗反咬主人,都能劳动京兆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