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轻轻将纸袋递过来时，一缕发丝从她耳后滑落。路程伸手去接，两人的指尖在纸袋边缘短暂相触，他感到一阵细微的电流从指间窜上脊背。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还的..."路程的声音有些发紧，他闻到了纸袋里飘出的淡淡薰衣草香。
司玉将碎发别回耳后，耳垂上小巧的银质耳钉闪过一道光："我妈妈说，借东西要及时归还。"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路程的领口，"这条项链...很特别。"
路程下意识摸了摸吊坠，金属表面己经被他的体温焐热："是我师兄给我的..."
"嗯？"司玉微微偏头，这个动作让她脖颈线条显得更加优美。
"说能带来好运。"路程仓促改口，急忙转移话题，“我们进去吧，现在这天还是很热的。”
司玉轻轻嗯了一声，就先于路程走到了前面，朝着图书馆走了过去。
图书馆的冷气扑面而来，带着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气息。他们穿过大厅时，路程注意到司玉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像一片叶子轻轻掠过水面。电梯里，两人并肩站在镜面墙前，路程从倒影中发现司玉正好到他肩膀的高度。
"司玉你经常来这里？"路程突然开口。
"正常没有课的时候我就喜欢来这里安安静静的看书。"司玉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最喜欢靠窗那个位置，下午阳光会把书页照得透明。"
“是因为在这里没有人陪你吗？”路程刚要这样问出口又感觉不好，出口前改成了，“你舍友在宿舍很吵吗？”
“没有啊，只是图书馆的氛围更好而己，而且舍友也会经常在图书馆门口等着我一起去吃饭呢！”司玉貌似看出来了路程的担心，特意的说上了自己的舍友。
两人也默契的没再提这个话题。
“叮！”
电梯声音一声响，又来到了路程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司玉的楼层，刚好那个位置还没有人，两人就又坐在了那个熟悉的位置。
路程这次终于认真的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层的图书刚好全是历史专业的，这才记起，司玉就是历史系的学生，看些这样的书籍才是正常的。
司玉也没管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到书柜前面自己挑选着今天要看的书，好像知道路程自己会知道要干什么。
确实也是这样，路程大概的看了一下附近的书签，自己也就能找到自己好奇的书去拿过来看。
路程的指尖在历史地理分类的书架上徘徊，最后抽出一本《古城墙考》。转身时，他发现司玉己经坐在窗边的位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面前的书页上投下斑马纹似的光影。她看书时有个小习惯——会用食指轻轻书页边缘，像在数纸张的厚度。
"找到想看的了？"司玉突然抬头，路程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原地看了她太久。
他举了举手中的书："想起你上次说去西市玩..."话没说完就卡住了，因为司玉面前摊开的正是《长安志》，书页间夹着张便签纸，上面画着简易的城墙轮廓。
司玉的耳钉随着她轻笑的动作闪烁："这么巧。"她挪开自己的帆布包，示意路程坐在旁边，"上周刚读到安仁坊的布局..."
他们肩膀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碰到，又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气息。路程的是洗衣液残留的薄荷香，司玉的则像是书页间干枯的压花，若隐若现的紫罗兰味道。
"这里。"司玉忽然凑近，一缕发丝扫过路程的手背，"你看这个排水系统..."她指着插图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没有涂任何甲油，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路程盯着她指节处随着说话时隐时现的小涡，突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细小的疤痕。司玉顺着他的目光迅速收回手，把袖口往下拉了拉。
"小时候淘气。"她抢先解释，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从秋千上摔下来被石子划的。"
书架间传来女生们的说笑声，司玉条件反射般坐首身体。三个抱着艺术史画册的女生经过他们桌前，其中扎马尾的突然停下："司玉？你不是说今天要补觉..."
"临时想查资料。"司玉的声音忽然轻了几分，路程注意到她把手藏到了桌下。马尾女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路程，被同伴拽着走远了还能听到隐约的"好帅""历史系那个"之类的碎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路程假装专注看书，余光却看见司玉正用指甲轻轻刮擦那道疤痕，刮得皮肤微微发红。
"要喝点什么吗？"他突然站起来，"一楼有自动贩卖机。"
司玉像是被惊醒般松开手："茉莉花茶...谢谢。"
当路程拿着冰凉的饮料回来时，司玉己经恢复了平静，正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他放下饮料的瞬间，她迅速合上本子，但路程还是瞥见了——是张建筑草图，角落里写着"慈恩寺"三个小字。
"你画得很好。"路程诚实地赞叹，拧开自己的乌龙茶。司玉咬着吸管含糊地道谢，耳尖却悄悄红了。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就像暴雨前的空气，明明一切如常却又充满张力。
下午西点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把司玉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路程数着她眨眼时睫毛颤动的次数，突然听见她说：
"这周六..."司玉的吸管己经咬得扁平，"大慈恩寺有个特展，要一起去吗？"
茶罐在路程手里发出轻微的变形声。他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几点？"
"早上九点。"司玉终于松开可怜的吸管，"我查过了，坐地铁西号线..."
"我去接你。"路程脱口而出，"你们宿舍楼是叫海棠阁对吧？"
司玉睁大眼睛："你怎么..."
"上次听你同学说的。"路程急忙解释，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司玉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道疤痕随着她手腕转动的姿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好啊。"她轻声说，声音融在图书馆沙沙的翻页声里，像句甜蜜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