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我还以为你能经常来找我呢。”
又感觉自己说的有点问题，急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再京都就认识你一个人，你要常来找我玩的话，我感觉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司玉脸上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扬起笑容，像是在掩饰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没关系啊，反正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或者教室，你有空了随时找我就行。” 她顿了顿，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巧的笔记本，“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吧？省得像这次这样，还要用以前的那种方式联系。”
路程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指尖在自己的手机壳上了两下。他其实早就想加她的联系方式了，只是毕业后断了联系，又不好意思托老同学打听，怕显得太过刻意。此刻听到她主动开口，心里像被温水漫过，暖烘烘的。
“好。” 他低低应了一声，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扫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司玉的嘴角弯得更厉害了：“太好了，以后可以给你发我看到的有趣史料。” 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从包里翻出个包装得很精致的小盒子，“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 路程接过盒子，指尖触到盒面细腻的纹路，像是某种木质工艺品。
“上次去西市旅行时买的，檀木书签。” 司玉的手指在桌沿轻轻点着，“看你刚才在图书馆那么认真，应该用得上。”
盒子里躺着枚深棕色的书签，上面用激光雕刻着片简单的竹叶，木纹温润得像浸过岁月。路程捏着书签的边缘，突然想起高中时自己总爱把书页折角做标记，司玉看到了，曾在他的笔记本上贴过一张手绘的竹叶便利贴，说 “折角会把书弄疼的”。
“谢谢。” 他把书签小心翼翼地放进外套内袋，指尖能感受到那点残留的温度。
这时老板端着两碗馄饨过来，白瓷碗里飘着翠绿的葱花，汤面上浮着层薄薄的红油，香气瞬间漫了满桌。“小心烫。” 司玉把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又从筷笼里抽了双新筷子，“这家的辣椒油是老板自己熬的，不算很辣，但特别香。”
路程舀了勺汤，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骨汤的醇厚和葱花的清爽。他很久没吃过这样有家味的食物了，研究所的食堂永远是标准化的套餐，加班时甚至只能啃便利店的饭团。
“好吃吧？” 司玉看着他的表情，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每次写论文写到累了，就来这儿吃一碗，感觉又能满血复活。” 她夹起个馄饨，吹了吹才送进嘴里，“对了，你住在哪？如果离得近的话，下次可以一起过来。”
“在…… 二环的一个院子里面，不过不会经常在那里住。” 路程老实回答。虽然是司徒仪的院子，不过也有他的地方，并且离学校不算太远。
“那挺近的呀！” 司玉眼睛更亮了，“我住的宿舍就在南门那边，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她掰着手指算，“要不明天下午你有空吗？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旧书店，据说最近收了批八九十年代的老杂志，有很多关于民俗研究的文章，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路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明天不知道自己的师兄会不会再带着自己出去，不过拒绝司玉的话他说不出口。
“明天……”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下午三点在书店门口见？”
司玉没察觉到他的犹豫，立刻高兴地说：“好啊！我把地址发你微聊上。” 她低头喝着汤，发丝垂落在脸颊旁，“说起来，高中毕业后基本就没见过你了，你还记得毕业聚会那天吗？”
路程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怎么会不记得。明明是他告诉她要来京大历史系的，没想到最后却只剩下她自己来到了这里。
“有点印象。” 他低声说。
“我那天就下定决心来京大了。” 司玉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汤的热气吹散，“想把这个给你的，结果一首没等到。”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泛黄的信封，递到他面前，“现在给你，应该…… 不算太晚吧？”
信封上是她清秀的字迹，收信人写着 “路程” 两个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竹叶图案。路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这是……”
“高中时的毕业留言啦。” 司玉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赶紧低下头喝汤，“那时候总觉得不好意思给你，后来收拾行李的时候翻出来的，想着这次见到你，正好给你。”
路程捏着那封薄薄的信，指尖却觉得重逾千斤。他能感觉到信封里除了信纸，还有个硬硬的小东西，像是…… 枚书签？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司徒仪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行信息：“明天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历史专业的前辈。”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司玉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放下筷子轻声问：“怎么了？有急事吗？”
路程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又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心脏像是被拉扯成了两半。他知道自己必须去拜访，可看着眼前的馄饨，看着那封泛黄的信，看着司玉清澈的眼睛，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师兄懒一点挺好的。
“抱歉，” 他站起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我这边有点急事，明天可能有点事情。”
“这样啊……” 司玉也跟着站起来，脸上满是失落，“那…… 等你有空了再说？”
路程看着她耷拉下来的嘴角，突然觉得加班也不是不能协调。他掏出手机快速回了条信息：“能不能换个时间，师兄？我这边有点私事。” 然后抬头对司玉笑了笑：“刚跟朋友说了，明天下午我尽量赶过来，要是实在来不了，我提前告诉你。”
司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路程没再耽误，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小店。刚拐过街角，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过来，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
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他回头望了一眼馄饨店的方向，玻璃窗里，司玉正低头看着那枚檀木书签，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拆开信封，里面果然躺着枚竹叶形状的塑料书签，还有一张信纸。上面是她高中时的字迹，写着 “祝你前程似锦，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路程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握紧了口袋里的书签，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