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奶油阶下囚

2025-08-17 4854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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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们的清冷的宣判声如同冰锥,狠狠凿进和真与阿库娅被警报和逃亡榨干的脑髓里。冰冷的字句——“制裁罪恶”、“暗影之意志”——在狭窄霉湿的后巷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等…等等!误会!天大的误会!”和真喉咙干涩发紧,试图挤出最后一丝狡辩,“我们是被陷害的!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偷…”

“奉暗影大人之命!”暗影们冰冷地打断,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那覆盖着暗影面具的脸庞微微转向和真。

唰!唰!唰!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其余六道漆黑身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骤然发动!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残影!没有炫目的招式,没有能量波动(规则压制下也不可能有),只有最纯粹、最精准、最冷酷的物理擒拿!

“呜哇——!”阿库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腕、脚踝己被冰冷的、带着奇特柔韧材质的手套死死扣住!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她整个人被凌空提起,像个被抓住翅膀的蓝色大扑棱蛾子!另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欺近,一条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却异常柔韧的黑色束带如同活蛇般缠绕上来,瞬间将她试图挣扎的双臂紧紧反剪捆在背后!动作行云流水,配合无间。

“混蛋!放开我!”和真反应稍快,矮身想躲,但刚做出动作,膝盖窝就被精准地踹了一脚!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后颈一麻,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扣住了他的颈椎,让他瞬间动弹不得!更多的束带缠绕上来,勒过他被奶油糊住的胸口、黏腻的腰腹、挣扎的大腿,将他五花大绑,捆得像个待烤的肉粽!连背包都被粗暴地扯下,丢在一边。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当远处警笛的嘶鸣和红蓝光芒终于冲破巷口黑暗,将这片狼藉之地照亮时,目暮警官带着一队警员冲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荒诞绝伦的景象:

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如同巨大蚕蛹般在地上蠕动的人形生物。他们从头到脚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己经半凝固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白色奶油,奶油层上还沾满了灰尘、草屑、甚至几片可疑的亮片彩纸。只有勉强露出的、糊满污渍的脸上,那两双写满了惊恐、绝望和“我是谁我在哪”的眼睛,证明着这确实是两个活物。浓烈的奶油味混合着劣质酒精和汗臭,形成一股极具冲击性的、令人作呕的“人形点心”气息,弥漫在狭窄的后巷中。

而那七道将他们瞬间制服、如同暗夜死神般的漆黑身影,在警灯扫过的瞬间,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融入墙壁、地面、甚至空气本身的阴影之中。为首那位暗黄色长发的女子,在身影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瞬,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目暮警官身上。

“扰乱秩序者,己交付制裁。”

“后续,劳烦警部。”

“暗影庭院,告退。”

清冷的女声如同风中低语,清晰地传入目暮警官的耳中,随即彻底消散,不留一丝痕迹。只有地上那两个还在徒劳扭动的“奶油蛹”和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气息,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目暮警官那张圆胖的脸上,表情经历了从“出警抓贼”的严肃,到“看见两坨奶油怪物”的震惊,再到“听到神秘组织留言”的茫然,最终定格为一种混合了荒诞、疲惫和职业性麻木的复杂状态。他嘴角抽搐着,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被那股浓烈的混合气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这…这到底…”他指着地上那两个“蛹”,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这超越他二十多年从警生涯认知的场面。

“警…警部!这…这好像是次元合众学园的学生!”一个眼尖的年轻警员指着从阿库娅乱糟糟的蓝色发丝里掉出来、沾满奶油的校徽挂饰喊道。

“次元学园?又是他们!”目暮警官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他认命地挥挥手,声音充满了无力感:“还愣着干什么!叫支援!准备…准备大型证物袋!不!准备高压水枪!先把这两位…‘奶油犯罪嫌疑人’给我冲干净!然后带回局里!快!”

警视厅,特殊事件处理课,审讯室(临时加装防水地板版)。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无法完全驱散的甜腻奶油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阿库娅和佐藤和真,在经历了警局澡堂里堪称酷刑的、由高压水枪和硬毛刷子组成的“深度清洁套餐”后,终于恢复了人形。他们穿着皱巴巴、散发着漂白粉味道的临时囚服(自己的衣服作为“高污染证物”被密封处理),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脸上、手臂上还留着被刷子刮出的红痕,如同两只被暴雨淋透、瑟瑟发抖的鹌鹑,分别铐在冰冷的金属审讯椅上。

“姓名!”负责审讯的是一位表情严肃、眉头拧成“川”字的中年警官,显然对处理这种“次元特产”麻烦己经颇有经验。

“呜…阿库娅…最美丽最智慧的水之女神…”阿库娅吸着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试图强调自己的神格。

“职业!”警官不为所动,笔尖重重戳在记录本上。

“女…女神…”阿库娅的声音弱了下去。

“说人话!”

“学…学生…”阿库娅委屈巴巴。

“年龄!”

“永恒的十八岁!”阿库娅瞬间挺起(并不存在的)胸膛。

“啪!”警官的笔尖差点戳穿记录本。“最后一次!年龄!”

“呜…大概…大概几百岁?或者几千岁?记不清了…”阿库娅眼神飘忽。

警官额头青筋暴跳,决定放弃这块朽木,转向和真:“姓名!”

“佐藤和真。”和真垂头丧气。

“职业!”

“学生…兼…兼职麦当当员工。”和真补充道。

“年龄!”

“16…还是17?反正不到法定喝酒年龄…”和真眼神闪烁。

警官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掀桌的冲动,开始进入正题:“说!为什么深夜闯入次元合众学园主教学区?为什么破坏‘羞耻心扫描仪’、‘重力反转走廊’、‘诚实之路地砖’等十七处公共设施?为什么触发最高级别安全警报?为什么在警方到达时试图翻墙逃逸?还有——”他指着旁边证物台上一个密封袋里装着的、沾满奶油的黑色蕾丝边眼罩(阿库娅的),“——为什么携带这种…可疑物品?!”

一连串的“为什么”如同重锤,砸得两人晕头转向。

“冤枉啊警官!”阿库娅第一个尖叫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说来就来,“阿库娅大人是清白的!是正义的!我们是为了学园的纯洁!为了揪出隐藏在管理层内部的奸商保护伞!为了…为了征收必要的零食补偿!才进行神圣的夜间巡查!是那个穿白衣服的怪盗!他偷了校长的重要宝物!还陷害我们!警报是他触发的!奶油也是他喷的!都是他的错!呜呜呜…”她哭得梨花带雨(如果忽略红肿的眼睛和湿漉漉的头发),试图把脏水全泼给消失无踪的基德。

“没错!警官!我们是受害者!”和真立刻跟上,发挥他颠倒黑白的本事,“那个怪盗基德!他才是罪魁祸首!我们只是碰巧路过,想见义勇为!结果被他利用,成了替罪羊!您看看我们这身伤!这奶油!这都是被那混蛋的机关害的!还有被那些穿黑衣服的神秘人粗暴对待的证明!我们才是需要保护的无辜市民啊!”他指着自己手臂上的红痕,声情并茂。

“怪盗基德?黑衣服的神秘人?”警官眉头皱得更紧了,记录本上写满了问号,“证据呢?除了你们俩这身…呃…极具个人特色的‘证物’,还有什么能证明你们说的?”

“证据…证据…”阿库娅卡壳了,眼神乱瞟,突然灵光一闪,“对了!那个怪盗!他偷走了‘次元宝石’!闪闪发光的!就在校长室桌子底下!那就是证据!”

“宝石?”警官一脸茫然,“什么宝石?我们检查过校长室,除了被触发警报的记录,现场没有任何物品丢失或损坏的报告。桌子底下只有积灰。”

“不可能!他明明拿走了!”阿库娅急了。

“那就是被他完美地偷走了!连痕迹都没留下!这就是那个小偷的作风!”和真赶紧圆谎。

“那黑衣服的神秘人呢?他们自称‘暗影庭院’!奉什么‘暗影大人’的命令抓我们!”阿库娅补充道。

“暗影庭院?暗影大人?”警官的表情己经从严肃变成了看神经病的无奈,“你们是在讲什么深夜动画片的剧情吗?我们调取了附近所有监控,只拍到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翻墙进入主楼,然后触发警报,最后狼狈翻墙出来被抓的画面。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更没有一群穿黑衣服的!”他敲了敲桌子,“编!继续编!我看你们能编出什么花来!”

“我们没有编!是真的!”和真和阿库娅异口同声地喊冤,急得面红耳赤。

“够了!”警官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水杯都跳了一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次元学园主楼安保系统记录得清清楚楚!非法入侵、破坏公物、扰乱公共秩序、试图逃逸!再加上袭警!”他指着自己制服前襟上一块还没完全洗掉的奶油污渍——那是阿库娅在警局清洁间挣扎时不小心甩上去的。“数罪并罚!情节极其恶劣!影响极其严重!我看你们是不知道学园都市警察局的厉害!”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狭窄的审讯室里踱步,开始了长达一小时、引经据典(《次元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苦口婆心(“年轻人要走正道”)、痛心疾首(“对得起父母老师的期望吗?”)、并夹杂着严厉恐吓(“学分清零!档案留污点!甚至可能被强制遣返原世界!”)的思想政治教育课。唾沫星子几乎将对面两个蔫头耷脑的“学生”彻底淹没。

就在和真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精神酷刑折磨到灵魂出窍,阿库娅的眼泪己经流干、开始打瞌睡的时候——

咔嗒。

审讯室厚重的金属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股比空调冷气更刺骨、仿佛带着金属摩擦声的寒意,瞬间涌入房间,驱散了空气中那点残留的甜腻和漂白粉味。连唾沫横飞的警官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训斥。

门口,一个身影如同从极地冰川中走出的幽灵,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沃尔特·C·多涅斯。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纤尘不染的黑色高级西装,银色的短发在警局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手术刀,精准地扫过审讯室内的一切,最终定格在铐在椅子上的和真与阿库娅身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失望,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有纯粹的、如同看待实验室小白鼠或者精密仪器上需要校准的误差部件的漠然。被他目光扫过的瞬间,和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阿库娅更是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

目暮警官显然认识这位“地狱特工”班主任,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敬畏的笑容:“沃尔特先生,您来了。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沃尔特点点头,在签上自己的名字后,目暮警官才点点头道:“那沃尔特先生,这两个学生就麻烦您了。”

“嗯。”沃尔特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冰冷、生硬、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他甚至没有看目暮警官一眼,目光依旧锁死在和真与阿库娅身上。

“手续己经办妥了!”目暮警官连忙点头,示意旁边的警员打开手铐。他巴不得赶紧把这两个烫手山芋送走。

冰冷的金属手铐被解开。和真和阿库娅如同被赦免的死囚,颤抖着站起来,双腿发软。他们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沃尔特的眼睛,更不敢想象回去后会面临什么。

沃尔特没有多说一个字。他甚至连一个眼神示意都没有,只是缓缓地转过身。

皮鞋鞋跟敲击在警局光洁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清脆、规律、如同秒针跳动般的声响。

嗒。

嗒。

嗒。

每一声,都像冰冷的针尖,狠狠扎在和真与阿库娅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两人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或者说,如同被那脚步声散发出的恐怖威压驱赶,踉跄着、垂着头,如同两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默默地跟在沃尔特身后。

穿过警局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的走廊(所有警员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组合),走出自动滑开的玻璃大门。夜晚带着虚假凉意的风拂过,却吹不散两人心头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