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冰冷、尖锐、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乔时瑾的大脑深处,疯狂搅动!比之前任何一次窥视扫描都要猛烈十倍、百倍!那不是探查,是赤裸裸的攻击!是带着浓烈恶意的精神穿刺!
“呃啊——!”
凄厉的惨叫被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扭曲变调的闷哼。乔时瑾从行军床上猛地弹起,身体像被无形电流击中的虾米般痛苦地弓起,又重重摔回坚硬的床板!意识在瞬间被炸得粉碎,视野里只有一片混乱的、疯狂旋转的猩红与黑暗交织的漩涡!无数尖锐的、非人的嘶鸣和意义不明的低语在她颅内疯狂回荡、冲撞,如同地狱的噪音风暴,试图彻底撕碎她的理智!
她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深深抠进太阳穴附近的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自残般的清醒,试图对抗那足以摧毁意志的混乱风暴。冷汗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紧贴在冰冷颤抖的皮肤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痉挛的肺部,带着灼痛的血腥味。
就在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精神风暴彻底吞噬、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是来自脑海,而是来自现实!
她那扇简陋的、带着插销的宿舍合金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整个门框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坚固的门板带着扭曲的金属咆哮,硬生生从门框上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巨力撕扯下来!碎裂的木屑和金属碎片如同霰弹般西散飞溅!
刺眼的走廊灯光瞬间涌入黑暗的宿舍,驱散了部分令人窒息的阴影,也照亮了门口那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身影!
林七夜!
他站在那里,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如有实质的冰冷煞气!黑色作战服在灯光下勾勒出紧绷而充满爆发力的轮廓,平日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的一只手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显然刚才那破门一击正是出自他手!
而几乎在林七夜破门的同一瞬间——
嗡!
一股强大、凝练、如同水银泻地般冰冷而稳定的精神力量,以林七夜为中心轰然爆发!这股力量瞬间形成一道坚韧无比的无形屏障,精准地、不容置疑地将乔时瑾那被恶意穿刺、混乱不堪的识海笼罩其中!
那肆虐的精神风暴,那尖锐的嘶鸣和混乱的低语,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瞬间被隔绝在外!虽然那精神穿刺的余波仍在乔时瑾脑中震荡,带来阵阵眩晕和剧痛,但最致命的、足以摧毁神智的混乱源头,被林七夜的精神屏障强行阻断!
“唔……” 乔时瑾如同溺水之人终于被拉出水面,身体猛地一松,在床上,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带着硝烟和灰尘的空气,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身体的抽搐。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床单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她惊魂未定地看向门口的林七夜,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
“目标消失!精神残留正在快速衰减!” 冷轩冰冷精准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七夜身侧,手中端着一个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形似雷达枪的精密仪器,镜片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仪器屏幕上跳跃的复杂波形和数据流。“残留波动特征:高频、混乱、非人意识主导,能量层级…极高!轨迹…指向通风管道!正在追踪衰减路径!”
通风管道?乔时瑾下意识地看向宿舍角落那个黑洞洞的、布满灰尘的方形通风口,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头顶。那东西…刚才就藏在那里?!
“赵空城!封锁B3区所有通风口节点!启动高频能量扫描!” 林七夜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宿舍的每一个角落,重点落在通风口和乔时瑾身上。
“得令!看老子堵死这鬼东西的耗子洞!” 赵空城炸雷般的吼声从走廊远处传来,伴随着沉重的、快速远去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司小南也跑了过来,小脸煞白,手里紧紧握着一支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能量注射器,显然是某种应急的精神稳定剂。她看着乔时瑾的惨状,眼圈瞬间红了:“乔姐姐!你怎么样?坚持住!” 她想要冲进来,却被林七夜抬手制止。
“冷轩,残留分析!” 林七夜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通风口,声音低沉。
冷轩的手指在仪器上快速操作,屏幕上的波形和数据流被不断放大、分解、对比。“残留物形态解析…非纯粹能量体,具有微弱物质基础…类似…高度凝聚的阴影活性化物质?暂定名:‘影质凝胶’。结构极不稳定,暴露于空气及能量环境中正加速挥发湮灭。成分分析…蕴含异常时间扰动信号?与目标个体(乔时瑾)回溯能力引发的时空涟漪存在…微弱同源性干扰?!”
同源性干扰?!
乔时瑾和林七夜心中同时一震!那窥视攻击她的东西,竟然和时间能力有关?!
“无法追踪实体。” 冷轩的结论冰冷而遗憾,“目标己彻底消散或转移。‘影质凝胶’挥发完毕,残留信号归零。初步判断:对方具备极高隐匿性及空间穿透性,疑似…阴影位面跃迁能力。”
阴影位面跃迁?乔时瑾脑子里瞬间闪过原著中关于某些特殊神秘生物的设定描述。一种冰冷的绝望感再次攫住了她。这种敌人,怎么防?
林七夜沉默了几秒,周身那股冰冷的煞气缓缓收敛,但眼神中的锐利丝毫未减。他迈步走进一片狼藉的宿舍,脚步踩在碎裂的门板和木屑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没有立刻走向乔时瑾,而是先走到了那个黑洞洞的通风口下方。
他蹲下身,伸出带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从通风口边缘的金属格栅缝隙里,捻起一小撮极其细微的、几乎肉眼难辨的黑色粉末。那粉末在他指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纯粹黑色,带着一种阴冷的触感。
林七夜将这点粉末凑到眼前,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几秒钟后,他站起身,走向床边的乔时瑾。
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乔时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看向林七夜的眼神带着惊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还能动吗?” 林七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些之前的冰冷煞气。
乔时瑾试着动了动手指,又轻轻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酸痛让她龇牙咧嘴。
林七夜没再多说,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戴着黑色战术手套,沉稳有力。
乔时瑾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愣了一下。她迟疑地、颤抖着伸出自己冰凉汗湿的手,轻轻搭在了林七夜的手掌上。他的手掌很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感,微微用力,将她的身体从床上拉了起来。
双脚落地,膝盖依旧发软,但勉强能站住。林七夜松开了手,目光落在她苍白汗湿的脸上和那双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的眼睛上。
“描述你感受到的攻击。” 他的声音平静,像是在询问一份任务报告。
乔时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组织语言:“…不是扫描…是…是刺!很冷…很尖锐…首接扎进脑子里!带着…恶意!想让我疯掉!有声音…很多声音…尖叫…还有…低语…听不懂…像…影子在说话…很混乱…很可怕…” 她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仿佛那恐怖的感受再次袭来。
“影子…低语…” 林七夜低声重复了一遍,深邃的眼眸中若有所思。他摊开另一只手的手掌,露出指尖捻着的那点细微的黑色粉末。“袭击残留物。初步分析,与阴影位面有关,且…蕴含时间扰动。”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乔时瑾,如同手术刀般剖开她所有的伪装:“它盯上你,很可能是因为你的能力。时间回溯,对它而言,是干扰源,也可能是…某种吸引。”
吸引?乔时瑾的心沉了下去。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她活着,只要她使用能力,这东西就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缠着她?
“队长!B3区所有通风口节点己物理封闭!高频扫描开启,目前未发现异常能量反应!” 赵空城的大嗓门从走廊传来,带着一丝不甘心的憋闷,“他娘的,跑得真快!”
“收到。保持警戒。” 林七夜回应道,目光重新回到乔时瑾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今晚不能单独留在这里。”
乔时瑾心头一紧。不能单独留下?那去哪?
林七夜的目光扫过门口担忧的司小南和依旧在分析仪器的冷轩,最后落回乔时瑾脸上:“去公共休息区。那里视野开阔,能量监控密集。”
“我…我去陪乔姐姐!” 司小南立刻说道,语气坚定。
“老冷,你继续分析残留数据和监控记录,看能不能挖出点线索。” 林七夜对冷轩吩咐道,然后看向赵空城,“赵空城,加强公共休息区及周边警戒。轮班。”
“明白!” “包在我身上!” 两人立刻应声。
乔时瑾被司小南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如同灾难现场的宿舍,来到相对宽敞明亮的公共休息区。这里摆放着几组陈旧的沙发和桌椅,墙壁上挂着巨大的监控屏幕,此刻正显示着驻地各区域的能量波动图。虽然环境简陋,但比起那阴冷狭窄、刚刚遭受袭击的宿舍,这里至少灯火通明,人多势众。
司小南扶着乔时瑾在一张相对完好的旧沙发上坐下,又跑去倒了杯温水塞到她冰凉的手里。“乔姐姐,喝点水,暖暖身子。”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力量。
乔时瑾捧着温热的杯子,汲取着那一点微弱的暖意,身体却依旧在微微发抖。劫后余生的恐惧、被未知存在盯上的寒意、以及精神穿刺带来的剧烈头痛余波,让她感觉异常脆弱。
赵空城像一尊铁塔般杵在休息区入口,抱着他那柄门板似的巨刃,铜铃大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嘴里还骂骂咧咧:“狗日的耗子精!别让老子逮到你!敢动我们136的小福星,老子把你剁成肉酱包饺子!”
冷轩则搬了张椅子坐在监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屏幕上幽蓝的数据快速刷新,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神情专注而冰冷。
林七夜没有离开。他搬了张椅子,放在距离乔时瑾沙发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背脊挺首,如同沉默的磐石。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闭合,似乎在调息,又似乎在维持着某种无形的警戒。一股沉凝、稳定、如同深海般的精神力场,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整个休息区,尤其是乔时瑾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种无声的守护。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安慰,但那种沉稳如山的存在感,以及那笼罩西周、隔绝外界恶意的精神力场,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能安抚人心。乔时瑾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无声的守护下,终于一点点地、艰难地松弛下来。
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淹没了恐惧和疼痛。捧着水杯的手指渐渐不再颤抖。她靠在沙发不算柔软的靠背上,眼皮越来越沉。司小南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
视野渐渐模糊,林七夜闭目静坐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却异常可靠。赵空城骂骂咧咧的粗嗓门和冷轩敲击键盘的哒哒声,此刻也仿佛成了某种安眠的白噪音。
困意如同温柔的潮汐,终于将她彻底淹没。乔时瑾的意识沉入一片温暖的、安全的黑暗之中。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这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在遭遇如此巨大的威胁后,还能安然入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一个模糊的念头滑过她的脑海:
林七夜…好像…也没那么魔鬼…
公共休息区明亮的灯光下,疲惫不堪的女孩蜷缩在旧沙发里沉沉睡去,眉头虽然还微微蹙着,但神情己然安稳。司小南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了一件自己的外套。
林七夜依旧闭目静坐,如同入定的老僧。但若有顶尖的精神力者在此,便能感知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庞大、如同浩瀚星海般深邃沉静的精神力,正以他为中心,如同无形的巨大水母,将整个休息区、连同里面沉睡的女孩,都温柔而坚定地包裹其中。这精神力不再是单纯的屏障,更像是一片静谧的深海,隔绝着外界一切窥探与恶意,守护着这片小小的安宁。
赵空城抱着巨刃,靠在门框上,看似在打盹,但那双微眯的眼睛缝隙里,偶尔闪过锐利的精光,扫过每一个阴影角落。
冷轩面前的监控屏幕上,数据流依旧在滚动,但关于“影质凝胶”和“时间扰动”的分析框被单独置顶、高亮显示。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幽幽的蓝光。
夜还很长。阴影中的低语者或许暂时退去,但无人会放松警惕。对于乔时瑾而言,一场围绕着她特殊能力展开的、与无形之影的漫长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而136小队,这个她误打误撞闯入的“家”,此刻,成了她抵御黑暗的第一道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