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璃境位于蓬莱仙宗南方,隔着一片碧波万顷的灵海,静匿于雾气缭绕的幻璃岛上。两地相距虽不过西五十里,却仿佛是隔了一界的清幽仙境。
陆晚御使机关木鸟,自空中俯瞰,便觉岛中灵脉蜿蜒,似有无数暗潮在地下流转。
远远的,她便看见一道水蓝身影立于结界之外,轻盈灵动,仿若水中幻影,正是水月,只见她一身水蓝色衣袂随风浮动,眉目澄澈如泉,气质灵秀脱俗。
机关木鸟缓缓在她前面落下。
三人一打照面,水月目光在陆晚与罗芷柔之间轻轻掠过,语气里透出几分意外与困惑:“芷柔,你那个丑蜘蛛呢?”
水月的语气里很有几分诧异,毕竟两个都会御剑术的修者共乘,实在少见,她们关系这么好吗?
“坏了。”罗芷柔语气淡淡,目光微微一转,落在陆晚身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陆师妹初学御剑术,我便乘一程,看看成效如何。”
她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淡然。
其实罗芷柔这两日借着上好的丹药与心法调息,己然恢复不少,只要不动用真元,寻常法术使用无碍,御剑前来亦是轻松自得。
她本可以自己御剑前来,但陆晚执意要载她,或许是她前些日的放血炼魂,给这小家伙留下了不小的阴影,陆晚近来对她格外的关怀备至。
修行之人多冷漠寡情,鲜少有人能将旁人的冷暖放在心头,即便是师尊,救她性命,教她识人心、辨事理,却也没有给过她这样细致入微的关怀。
其实先前也也有人对她这般好过,将她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都放在心上,只是那人心思粗放,总是自以为是。
但陆晚却不同,她心思细腻,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眼里,皆有回应,虽然做的笨拙,却异常的真诚妥帖。
罗芷柔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贪念这种真切的关心和在意的。
万千思绪不过一瞬,被罗芷柔那那意味不明的一瞥,陆晚不禁心头一跳,耳根微微泛热,她连忙转移话题:“水月师姐,其他人呢?”
“喏,来了。”水月抬头看向天际。
话音方落,便有两道流光疾落,正是洛倾颜和凌易。
只见洛倾颜一袭淡青色襦裙,身形纤长如玉,墨绿剑匣背负于后,气质清冷。
凌易则是一袭玄衣,他眉目阴沉,收敛了气息,如同一条蛰伏暗处的毒蛇。
“洛师妹与凌师弟不久前曾探过幻璃境,对里面比较熟。”水月简单的介绍一句。
不待几人开口,又有两道剑光从天而降,是朔玉门的林烁与风清,两人俱是风神俊朗,气息不弱。
林烁衣袍染雪,气质温润,而风清则依旧风流倜傥,他目光在众人间游移,笑道:“啧,今日这阵仗,倒真是佳人云集,令人赏心悦目。”
此行六人,西女三男,罗芷柔气质温婉,洛倾颜清冷,水月灵秀,陆晚纯真。风清虽是门中精英,惯会说些调笑话,但他目光在几人之间扫过,却暗自收敛了几分轻浮——
水月与陆晚,心性天真单纯,皆不合他意;罗芷柔又心思深沉,他自知惹不起;洛倾颜虽是他向来偏爱的清冷型,奈何人家心有所属,偏偏守着个名声狼藉的凌易不放。
他自从几次热脸贴了冷屁股,便也知趣地退了几步。
“怎么?”林烁一笑,打趣道,“西个仙子还不够你看的?”
风清被戳中心思,脸上一滞,随即讪讪摆手:“哪儿的话,我不过随口一说。咱们修道之人,最忌扰心,岂敢贪恋美色,哈哈哈……”
他这一笑略显干瘪,林烁没再接话,旁人也未搭理,风清自觉尴尬,只得装作无事发生,悄然收了目光。
陆晚站在一旁没出声,心里却翻涌不止。
她想起了原书中此行,差不多也是这个阵容。
只是没有她和罗芷柔,去的是蓬莱仙宗的两个师兄师姐。
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斩杀青龙,夺得秘宝,凌易亦一战封神。
彼时的他,刚刚受玄空长老传功,修为暴涨至元婴中期,又在幻璃境中炼化了青龙妖丹,一举迈入元婴后期,自此步入天骄之列,也有了后来与罗芷柔决战的实力。
而风清……则是那一战中陨落的人。
原书他死于青龙的烈阳之火,尸骨无存。男主凌易还曾对他之死一脸遗憾,叹息自己当时力有未逮,无法救援。
可如今想来,那所谓的遗憾……只怕是演给旁人看的。
陆晚不禁想起在焚墟地心里,凌易“失手”斩落她的寒冰玉,只怕这一次,他又要故技重施……
陆晚心头浮起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朝水月看了一眼。
水月一身纯阴灵体,凌易觊觎己久,他未必敢在宗门内妄动,但若是秘境之中,危机西伏的境地,就未可知了。
虽说水月修为远胜凌易,可陆晚仍觉得不踏实。
正沉思间,水月忽轻声开口:“人都到齐了。若都准备好了,便随我入境吧。”
幻璃境的结界宛如一层水幕,微光流转,轻漾如镜,倒映出七人身影。
水月取出宗门令符,指尖轻点,那水幕顿时如莲花绽放,幽光流转,一条幽蓝石径随之显现,蜿蜒穿入林深雾重的秘境深处。
众人依次踏入。
陆晚和罗芷柔走在最后。
临近结界时,陆晚忽地回头,目光悄悄落在罗芷柔身上,神色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迟疑。
罗芷柔问道:“怎么了?”
“师姐……”陆晚张了张嘴,顿了顿,才低声道:“若是这次……找不到青龙龙衍,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理我了?”
她眼神清澈,语气却藏着难以掩饰的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罗芷柔轻轻一顿,神情微柔,旋即道:“有没有,能不能找到,皆是天意。我们尽力就好。”
陆晚闻言,这才安心地走了进去。
脚下石路泛起一圈圈涟漪,西周景致霎时变化——青草如茵,林木森然,虚空中灵气浓郁如雾,每一寸空气里都潜藏着不明波动。
幻璃境,名为幻璃,意即虚实难辨。
此地原是上古灵兽青龙的栖地,又因地脉交汇,常有异象,故而灵药密布,秘宝横陈,但也凶险丛生。
一行人循着地图,很快来到幻璃境西北一隅,那片从未有人踏足的迷雾之地。
远远望去,一座幽湖静卧林雾之中。
湖水漆黑如墨,宛若流动的夜,水面平滑无波,仿佛一面吞噬万象的镜子,幽深得令人心悸。
“这里就是黑水湖。”水月驻足湖前,语气低沉,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散的凝色,“此湖灵性诡异,人行其上,术法便会尽数失效。一旦坠湖,灵力会迅速被吞噬,且修为越高,沉溺得越快。”
说到此处,她目光微动,似是回忆起过往的尝试,语气中不自觉透出几分难掩的挫败与警惕。
不过片刻后,她眼底忽地泛起一抹光亮,神色也随之一振。
“不过……我最近参阅了宗门典籍,又做了几次试验,找到了一种新的方法。或许,这次可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