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眼见罗芷柔的身影即将没于黑暗，陆晚心中一紧，脱口而出：“如果我有办法能救青阳长老，你.....能不能...别走？”
罗芷柔的身形微微一顿，似在静候陆晚接下来的话语。
陆晚强自镇定下来，她快速回想原书中的剧情，道“在幻璃境中，蛰伏着一条青龙，那青龙的龙涎可以净化体内的魔气。”
“你是说幻璃境百年未消弭，是因为它最大的秘宝是一条青龙？”罗芷柔回头，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陆晚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道“若是没有，要杀要剐，任凭师姐处置。”
龙涎净化魔气、修复经脉的传说，古籍确有记载。
但……这等连蓬莱仙宗千年耆宿都无从知晓的绝密，陆晚从何得知？
罗芷柔凝视着她，眼中惊疑翻涌。理智告诉她这太过匪夷所思，可心底深处，她其实是愿意相信她的。
“师姐就不奇怪，为何我一只刺猬，能修形么？”见她将信将疑，陆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乞求，她哽声道“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罗芷柔沉默片刻，终于，她缓缓地，一步一步，从甬道的阴影里走回，重新站在了她面前。
压在陆晚心头的那块巨石，此刻终于落地。她刚要张嘴，想说些什么，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
罗芷柔眉头瞬间紧蹙，警觉道：“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罗芷柔身形一晃，隐入一处嶙峋怪石后，几乎同时，陆晚瞬间化作小刺猬，紧紧伏在她肩头，收敛气息。
不过须臾，无为真人便如疾风般急匆匆地赶来。他目光扫过那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血池，脸色瞬间大变，眼中满是震惊：“人呢？都去哪了？”
无为真人气急败坏，他目眦欲裂，狂暴的灵气不受控制地鼓荡而出，搅得那滩死水翻腾起恶臭的浪花，仿佛要将整个洞穴都掀翻过来。
就在他无能狂怒之时，一阵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突兀地从那幽深黑暗的甬道深处传来。
下一秒，只见那黄道主缓缓自阴影里踱步而出，悠然道：“都是为赤魇冥尊办事，无为真人何必动怒啊？”
“无赦鬼首呢？”无为真人登时怒道“我的长元丹在哪里？”
“区区延寿六十年的长元丹算什么？”黄道主不屑道“真人要是学会了驭魔神功，千年万年...与天同寿啊。”
“驭魔神功？”无为真人冷笑道“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的事，神功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便罢了，还诓走了我的长元丹，无赦小儿在哪里？！”
“无为真人！”黄道主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既然上了我们的船，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对我们鬼首大人客气一点。还有...你那长元丹究竟是被谁抢走的，可得好好上蓬莱仙宗说道说道啊。”
黄道主说罢，拂袖朝阴隐里走去。
陆晚心中一惊，他们这是...想借此事挑起西大宗门间的内乱？
原书里确有宗门大乱的情节，陆晚只记得青玉门的门主玉虚真人出来主持公道，结果一下就被人打残了。
她不禁懊悔自己看书的时候不仔细，如今才会陷入一个危机西伏的迷雾里。
无为真人拂袖而去后，洞中重归寂静。
首到他的气息彻底消失，两人才从藏身之处缓缓走出。
陆晚一转头，便见罗芷柔脸色惨白如纸，其实她刚刚伏在她肩头时，便觉她呼吸紊乱。她心中猛地一紧，忍不住低声问：“师姐，吞噬那些生魂……是不是很难受？”
“这世上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罗芷柔语气平静，仿佛在述说某个再平常不过的道理，可越是这样，陆晚心头反倒越发沉重。
这句话，罗芷柔以前说过，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再听，却像是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叫人喘不过气：“其实一个时辰…禀报师门，是来得及的。”
陆晚声音很轻，却夹杂着心疼和质疑。
“是么？”罗芷柔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只定定的看着她道“那陆师妹要怎么解释，你在这里？”
“我....”陆晚一时语塞，是啊，她没法解释，罗芷柔的思虑总是比她周全，她真没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想不到。
“而且...那一个时辰是江寒煜给我的期限”似乎看出了陆晚的眼里的自责，罗芷柔勾起一抹极淡的、几近自嘲的笑意，解释道“不是给其它人的。”
陆晚怔了片刻，她缓了缓情绪，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一点：“他叫你……姐姐？”
“嗯。”罗芷柔神色微动，眼神飘忽了一瞬，似乎陷入了极远的回忆中，“他从小就这么叫我，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与我一样，带着魔气出生的人。”
怪不得。
怪不得罗芷柔会说，他们是一类人。
陆晚心中微微酸涩，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你的问题问完了，该到我了。”罗芷柔注视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探究，“你知道幻璃境里的青龙在何处？”
陆晚一惊，努力回想书中片段，如实答道：“只记得一些标志性的地点…若是有进去过的前辈引路，应该能找到。”
“哦”罗芷柔唇角微微一弯，忽然带着一丝戏谑，看向她道“莫非师妹是从那幻璃境里爬出来的千年刺猬精？”
“我…我记不清了，兴许是吧。”陆晚含糊其辞，眼神闪躲。
罗芷柔看她这副心虚模样，正欲再调侃两句，忽然喉头一甜，一股浓重的腥气猝然涌上来。
体内尚未炼化的生魂骤然反噬，剧烈的痛楚让她眼前发黑，她闷哼一声，立刻盘膝坐下，强行运转功法压制。
“师姐！”
陆晚骤然变色，忙蹲下去查看，只见罗芷柔浑身冷汗淋漓，皮肤下的血管诡异地凸起、搏动，如同有无数活物在其中挣扎涌动。
那张素来冷淡沉稳的面孔，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
看着罗芷柔痛苦难忍、冷汗湿襟的模样，陆晚只觉心如刀绞。
约莫两刻钟后，罗芷柔才强行压制住体内翻涌的炼魂反噬，堪堪稳住神魂。但她周身的阴煞之气却愈发浓重，仿佛下一刻便会将她整个人吞没。
陆晚顾不得许多，急声劝道：“师姐，找个地方将那枚长元丹炼化吧，我来替你护法。”
陆晚知道那枚能增寿一甲子的长元丹，蕴含着磅礴的灵力，若能炼化，定能大大增强罗芷柔体内的木元灵力，届时，便能压制住那些狂暴的煞气了。
不想罗芷柔几乎未加思索，便开口道：“那是师尊的救命之物，我不能动。”
她语气虽然平淡，但却透着不容商议的意味。
“可是”陆晚急切道，“幻璃境的入口，是蓬莱仙宗重守之地。以你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踏足。何不先稳固真元，等我们到幻璃境找到青龙龙衍，再救青阳长老也不迟？”
“师妹，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不能拿师尊的性命冒险。”罗芷柔抬起头，苍白疲惫的面容下是一贯冷静克制的神色，她定定地望着陆晚，苦笑道“先离开此地，我另有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