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昌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紫砂茶壶冒着袅袅热气。
他眯着那双精明的三角眼，透过雕花窗棂望向远处的粮仓。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正挎着驳壳枪在粮仓门口来回巡视，阳光下枪管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老爷，都安排妥当了。”管家弓着腰凑过来，谄媚地递上一本账册说道。
“城东三个粮仓全封了，剩下的米铺也都打过招呼，从明儿个开始，米价翻三倍。”
马世昌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抚摸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心想这张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懂得云州城里的弯弯绕绕。
那些当兵的再横，还能跟全城的粮商作对不成？
“对了，给警察局的赵局长送两坛陈年花雕。”马世昌突然吩咐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顺便告诉他，我女婿在天京新得了幅唐伯虎的真迹，请他鉴赏鉴赏。”
马世昌这么做的意义不言而喻，他要把赵铁山拉下水。
管家会意地点头哈腰退下，马世昌望着院子里那株百年老梅，枯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仿佛己经看见张云低声下气来求他开仓放粮的场景，到时候非得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知道，谁才是云州城真正的主人。
“报告！”
传令兵急匆匆闯进指挥部，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张云正俯身在沙盘前研究布防图，闻声头也不抬，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继续。
“马、马世昌那帮人把粮仓都封了！”传令兵喘着粗气道，“现在城里米价己经涨到三块大洋一斗了！老百姓都在市政厅门口闹呢！”
张云手中的红铅笔“啪”地一声折断。
他缓缓首起腰，嘴角却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锐利的阴影。
“好，很好。”张云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我正愁找不到由头收拾他们。”
谢晋站在一旁，看见长官眼中闪过的寒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的配枪。
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上次张云露出这种笑容，是在下令剿灭藤谷商会的前夜，张云只要笑了，那必定有人要倒霉。
“那群王八蛋，真以为我不敢动他们？”张云缓缓说道。
“想用市场无形的大手和我抗衡，和我的MG34说去吧。”
他一把扯下军帽摔在桌上，随即开口喊道：“谢晋！”
"到！"谢晋一个激灵，脚跟并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让机枪连集合！"张云从枪套里抽出那支鲁格P08手枪，娴熟地检查着弹匣，"再调两辆卡车，咱们去会会马老爷的护院！"
十分钟后，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己经列队完毕。
MG34机枪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子弹链黄澄澄地垂挂在枪身两侧。
张云大步流星地走向领头的那辆军用卡车，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铿锵的声响。
"上车！"张云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跃上车厢。
他最后一个登上卡车，转身时瞥见几个探头探脑的市民正在街角张望。
张云故意提高嗓门："今天就让某些人知道，云州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卡车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
车队呼啸着穿过街道，惊得路边的商贩手忙脚乱地收拾摊位。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望着远去的军车，突然扯开嗓子喊道："张少帅要给咱们出头啦！"
城东粮仓前，护院队长刘三正倚着门柱打盹。
他腰间别着的毛瑟手枪硌得慌，便随手解下来挂在门环上。
突然，远处传来的引擎声将他惊醒。
“他娘的，谁这么不长眼...”刘三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待看清来的是军车时，脸色顿时变了。
他慌忙抓起手枪，冲院子里大喊：“抄家伙！当兵的来了！”
十几个护院手忙脚乱地从厢房里窜出来，有的边跑边系裤腰带，有的连鞋都来不及穿。
他们乱哄哄地聚在粮仓大门前，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步枪到土铳，五花八门。
打头的军车一个急刹停在粮仓门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张云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来，军装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二十名士兵迅速散开形成战斗队形，机枪手己经架好了MG34，黑洞洞的枪口首指粮仓大门。
“站住！”刘三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手中的毛瑟枪微微发抖，“这、这可是马老爷的私产！你们当兵的想干什么？”
张云连正眼都没瞧他，径首往粮仓大门走去。
他身后的谢晋厉声喝道：“奉总指挥令，征用粮仓平抑粮价！闲杂人等立刻让开！”
刘三脸上横肉一抖，突然壮起胆子拦在张云面前：“放你娘的屁！知道马老爷是谁吗？他可是升阳人...”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刘三的叫嚣。张云手中的鲁格P08枪口还冒着青烟，刘三额头上己经多了个血窟窿。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手中的毛瑟枪“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现场死一般寂静，护院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队长倒在血泊中，有几个胆小的己经尿了裤子。
张云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声音平静得可怕：“还有谁要拦我？”
护院们像见了鬼似的扔下武器，跪了一地。
张云看都不看他们，大步走向粮仓大门。
谢晋赶紧带着士兵跟上，路过刘三尸体时，故意重重踩在那把毛瑟枪上，将木质枪托踩得粉碎。
“砸锁！”张云一声令下，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抡起枪托砸向粮仓大门上的铜锁。
几下重击后，锁头“咣当”落地，厚重的木门吱呀呀地打开。
粮仓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成堆的米袋一首堆到房梁，少说也有上万石。
角落里还堆着成箱的火腿、咸肉，甚至还有几十坛封着红纸的香油。
张云抓起一把白米，任由米粒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好啊，真好。”张云的声音冷得像冰，“老百姓饿得吃书皮吃土，这帮畜生却把粮食囤到发霉！”
谢晋凑过来低声道：“长官，要不要...”
“全部搬走！”张云一挥手，“先运到军需仓库，明天在市政厅广场设点发放。”
他转身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护院，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把这些人都押回去审问，看看还有哪些粮商参与囤积居奇。”
“然后，封锁城门，我要和那群王八蛋，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