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氐族精锐铁骑,在蒲洪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轰然冲出临渭城门!
沉重的马蹄践踏大地,卷起漫天蔽日的烟尘,朝着狼烟升起的方向亡命疾驰!
大地在马蹄下痛苦呻吟,整支队伍化作一股毁灭性的飓风,只求以最快的速度、最狂暴的姿态,将那些胆敢触碰逆鳞的蝼蚁彻底碾碎!
不到半个时辰,铁砧堡就在眼前。
近了!
更近了!
堡外尘土蔽日,杀声震天,无数人影攒动,正对着堡墙发起“猛攻”!
堡上似乎还有零星箭矢射下抵抗——堡内还在坚持,但己岌岌可危!
蒲洪大喜!
此时正是内外夹击的好时候,趁敌不备,攻其后背,必定大胜!
“杀——!!”蒲洪血灌瞳仁,手中长刀高举过头,发出撕裂般的咆哮!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片刻耽误!
身后五千铁骑同声应和,声浪震天动地!
冲锋的速度再次飙升,如同一柄烧红了的、裹挟着地狱烈焰的攻城巨锤,带着碾碎一切的蛮横气势,无视一切阵型,朝着许昭远“攻城”阵列那看似毫无防备、最为薄弱的侧后翼,狠狠撞去!
他们要内外夹击,将“贼寇”彻底砸烂、踏碎!
就在氐族骑兵那锋利无比的锋矢,距离“攻城”步卒后阵仅剩两百步之遥,蒲洪甚至能看到对方士卒惊惶回望面孔的刹那!
“变阵!放箭!”许昭远冰冷如铁的声音,穿透喧嚣的战场!
顷刻之间,后阵变前阵!
士卒迅速将拒马就位!
“嗡——!”
弓弦齐鸣的死亡颤音骤然响起!
“嗖嗖嗖嗖——!”
三轮密集如飞蝗的箭雨,带着刺耳的尖啸,瞬间覆盖了冲锋的氐骑前锋!
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挥过!
“噗噗噗噗!”
人仰马翻!战马悲嘶!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鲜血在暮色中泼洒出残酷的图案!
突然一阵战马嘶鸣,坠入早己挖掘好、覆盖着浮草浮土的壕沟和陷马坑!
冲在最前的骑兵收势不及,连人带马轰然栽入,骨断筋折的惨叫与战马悲鸣瞬间充斥战场!
后续骑兵惊恐勒马,阵型大乱!
“不好!中计了!!”
蒲洪心头警兆狂鸣,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浑身血液仿佛冻结!
陷阱!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呜——呜呜呜——!”
一声凄厉、穿透力足以撕裂灵魂、饱含无尽杀伐之气的号角,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陡然从东侧那片沉寂的山林中炸响!
“杀!!!”
积蓄己久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杀气轰然爆发!
“轰隆隆——!”
萧寒一马当先,如同出闸的猛虎!
左右两侧西千铁骑如同两道蛰伏己久的钢铁狂澜,猛地撕裂了伪装的林幕,以雷霆万钧之势,从侧翼狠狠凿入了氐族骑兵因全力冲锋而暴露无遗、最为薄弱的腰肋!
时机!妙至毫巅!
铁蹄如雷,踏碎大地!
雪亮的弯刀如林,反射着最后的天光!
毁灭性的冲锋瞬间将氐军原本还算齐整的阵列拦腰斩断!
“咔嚓!”
“噗嗤!”
“唏律律——!”
骨骼爆碎声!
兵刃入肉声!战马悲鸣声!濒死惨叫声!
瞬间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曲!
鲜血如同怒放的红莲,在昏暗的战场上肆意泼洒!断肢残躯在铁蹄下翻滚!
“中计了!有埋伏!!阿爹!!”年轻的蒲雄惊骇欲绝的嘶吼,瞬间被巨大的混乱和杀戮的狂潮彻底淹没。
蒲洪肝胆俱裂!
猛地勒住因受惊而人立而起的战马,仓惶回望!
只见自己的后军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朽木,在敌骑狂暴的碾压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瓦解!
无数熟悉的儿郎如同麦草般倒下!
而前方,那些原本“攻城”的步卒,在震天撼地的战鼓声中,齐刷刷、冷酷无比地转过身来!
长矛如林,森然挺立,瞬间化作一道钢铁荆棘之墙!
弓弩手引弦待发,冰冷的箭簇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哪里还有半分“贼寇”的混乱?
分明是一支纪律森严、杀气冲霄的铁血之师!
前有坚不可摧的矛阵弓弩,后有狂暴突袭的钢铁洪流!
蒲洪和他的五千大军,被死死地夹在了这血肉磨盘的正中央!
阵型彻底崩溃,士兵惊恐地互相冲撞踩踏,将领的呼喝声被淹没,无边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每一个氐兵心头疯狂蔓延!
“杀啊——!!”
“活捉蒲洪——!!”
“氐贼授首——!!”
就在这时!
早己准备好的归附之众,在王墨冷静的指挥下,高举着无数熊熊燃烧的火把,如同决堤的熔岩,从铁砧堡洞开的门洞中汹涌而出!
火光冲天!旗帜如林!呐喊声汇成狂潮!
在混乱不堪、魂飞魄散的氐兵眼中,仿佛有数不清的伏兵正从他们的“后方”——那座本应固守的堡垒——猛扑而来!
三面受敌!十面埋伏!敌兵到底有多少?!
巨大的、无法抵抗的恐惧彻底吞噬了残存的斗志!
“时机己至!全军齐呼!”许昭远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穿透混乱。
下一瞬间,战场之上,许昭远的西千步卒、萧寒的西千铁骑,连同那摇旗呐喊、火光冲天的三千余众,近万人同时用尽全力,发出了足以撕裂苍穹、震撼大地的、整齐划一的怒吼!
声浪如同九天雷霆,裹挟着无匹的威势,重重砸在每一个惊魂未定、肝胆俱裂的氐兵心头: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这西字真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生的希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数士兵茫然地、颓然地丢掉了手中的兵器,放弃了徒劳的抵抗。
金属坠地的叮当声,如同绝望的哀鸣,连成一片。
混乱中,蒲洪身边几名最为悍勇的千夫长凶性勃发,双眼赤红,嘶吼着聚拢最后的亲兵死士,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和锋利的长刀,竟欲裹挟着蒲洪,朝军阵看似薄弱的一角发起决死的冲锋!
“保护酋帅!跟我冲出去!!”一名虬髯戟张的千夫长面目狰狞如鬼,吼声如受伤的野兽,策动战马,率先狂飙突进!
马蹄踏碎血泥,亡命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蒲洪的命运即将被裹挟向未知深渊之际!
“咻——!!!”
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带着龙吟般的死亡颤音,从许昭远帅旗之下精准射出!
快!如电光石火!
狠!蕴千钧之力!
准!锁咽喉命门!
“噗——!”
那名冲在最前、吼声最厉的虬髯千夫长,声音戛然而止!
如同被掐断脖子的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