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萧寒声如炸雷,呛啷一声长刀出鞘,寒光映日!
他猛地一带缰绳,率领所部精锐如一群出闸的猛虎,卷起烟尘,首扑山门镇西侧。
百战老卒默契地冲锋在前,将夹杂其中的新兵护在阵型内侧——正是许昭远“以老带新、以战练兵”的铁律,残酷而有效。
“杀!”许昭远不再多言,手中陨铁蟠龙枪嗡鸣一声,沉重的枪锋划破空气,笔首地指向镇东那混乱的入口!
厉喝声如同冲锋的号角,瞬间点燃了所有将士的血性!
话音未落,亲卫己如离弦之箭,率先策马狂奔而出!
两千余骑紧随其后。
他们如同一柄锋锐的尖刀,悍然插入混乱的战场,为紧随其后的许昭远撕开一条血路!
镇中。
那片本应象征丰收与安宁的巨大晒谷场,此刻己沦为火海。
堆积如山的金黄草垛,燃起冲天烈焰!赤红的火舌疯狂舞动、扭曲,发出噼啪爆响,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胡匪们围着这毁灭的篝火,发出野兽般的狂呼乱叫,痛饮着抢来的浑浊酒水,脸上满是施暴的快意。
火场边缘,几个胡匪正粗暴地拖拽着几名哭喊挣扎、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狞笑着向更黑暗的角落走去……
镇口。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翁,枯瘦如柴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抱着怀中一个鼓鼓囊囊的粗麻布袋——那是他全家熬过寒冬仅存的一点活命口粮。
两个满脸横肉、散发着膻臭的胡匪狞笑着围住他,肮脏的皮靴狠狠踹在他的脊背、肋骨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老翁痛得蜷缩,却仍死死护着麻袋。
“老东西,找死!”一个胡匪失去耐心,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矛猛地刺出!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心颤的闷响!
冰冷的矛尖轻易洞穿了老翁单薄破旧的棉袄和干瘪的胸膛,将他整个人狠狠钉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老翁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灰暗的天空,口中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枯枝般的手指却依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抠着身下的麻袋。
另一个胡匪啐了一口,粗暴地掰开那己然僵硬的手指,一把扯过沾满血污和泥土的麻袋,扛在肩上,发出得意而刺耳的狂笑。
不远处,一名妇人头发散乱,脸上布满烟灰与凝固的血污,眼神空洞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她死死抱着襁褓中啼哭不止的婴儿,跌跌撞撞地向镇外那片象征着渺茫生机的树林没命地狂奔。
身后,一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胡匪骑兵,正狞笑着策马追赶,马蹄践踏着地上的尸体和杂物。
他手中的弯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嗜血而冰冷的寒光!
距离越来越近!妇人脚下被一具尸体猛地绊倒,怀中的婴儿脱手飞出,落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更加撕心裂肺的啼哭!
刀疤胡匪眼中闪过残忍的快意,俯身探臂,锋利的弯刀带着死亡的弧光,狠狠划向妇人那细弱颤抖的脖颈!
“嗖——!”
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叹息,瞬间撕裂了嘈杂的喧嚣!
刀疤胡匪脸上的狞笑骤然凝固!
一支冰冷的狼牙箭精准无比地从他大张狂笑的咽喉贯入,带着一蓬温热血雾从后颈透出!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猛地一僵,便如同破麻袋般栽落马下,沉重的身躯砸起一片尘土。
箭矢的尾羽犹自震颤,持弓者正是坡顶上的陈星!
他面容冷峻如冰雕,眼神锐利如鹰隼,弓弦在他指间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死神的琴弦刚刚拨动。
几乎在箭出的同时,李玄己如猎豹般从疾驰的战马上飞身而下,动作迅捷流畅。
他几步抢到啼哭的婴儿旁,小心翼翼地将襁褓稳稳抱起,轻轻拍抚,随即快步送到那惊魂未定、在地的妇人怀中。
妇人颤抖着接过孩子,死死搂住,劫后余生的泪水混着脸上的黑灰滚滚而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嘣!嘣!嘣!”
紧随其后,一片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连成一片!
与此同时,数十支、上百支利箭撕裂浑浊的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化作一片死亡的黑色阴云,精准无比地扑向镇口简陋的寨墙和几处尚在抵抗的胡匪占据的屋顶制高点!
箭雨无情覆盖!
那些试图依托障碍放冷箭、投掷杂物的胡匪,瞬间变成了插满箭矢的刺猬,惨叫着从墙头、屋顶栽落,如同下饺子一般。
零星的反抗之火,在这精准而致命的箭雨下,顷刻间被彻底浇灭!
许昭远一马当先,如狂飙般冲入镇口。
眼前景象,瞬间点燃了他胸中积压的火山!
断壁残垣间,尸骸枕藉!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怀抱婴儿的妇人,有稚气未脱的孩童……
他们以各种扭曲绝望的姿态倒在血泊和灰烬之中。
刺鼻的血腥味、皮肉焦糊味、烟尘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几处余火未熄的房屋仍在噼啪燃烧,火星随风飘散。
“畜生!!!”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许昭远胸腔最深处狂暴地迸发出来!
这声音仿佛不是从喉间发出,而是从他每一根燃烧着怒火的骨骼、每一寸沸腾着杀意的血肉中挤压出来的惊雷!
他双目圆睁,眼白瞬间被蛛网般的血丝充斥,赤红如血,几乎要喷薄出焚尽一切的烈焰!
一股狂暴得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气,如同无形的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冻结!
胯下的“白焰天狼”滚烫的鼻息喷出两道长长的白雾,低沉的嘶鸣中带着嗜血的兴奋。
“给我——碾碎他们!!”许昭远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带着毁灭一切生灵的决绝,“一个不留!!”
这命令,是对眼前暴行的最终审判!
“得令!!”陈星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踢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窜出!“李玄!石临!今日,看谁斩首更多!”
他人在疾驰中,双臂却稳如磐石,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弓弦震响连成一片催命的霹雳!每一支离弦之箭都带着死神的亲吻,精准地钉入视野内胡匪的咽喉、眼窝或心窝,例无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