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簪分二,待相逢

2025-08-23 2204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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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当真?”许昭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那绝美的光华几乎晃了他的眼,眼中带着询问,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试探,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不会降罪微臣?”

“当真!”司马玥用力点头,眸中那点星光骤然亮起,语气带着点娇憨的赌气和不容置疑的坚持,“你就拿对阿玥的方式对我!像以前那样就好!再装下去,我……我可要生气了!”

“哦!” 许昭远如蒙大赦般,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轻松又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那我就放心了!阿玥!”

“阿玥”二字脱口而出,自然无比,瞬间击碎了隔阂的薄冰,廊下的空气都仿佛重新流动起来,带着暖意。

司马玥看着他瞬间恢复的“本性”,唇角忍不住弯起,带着几分嗔怪,几分了然的笑意:“我就知道!大哥你呀,就是装模作样,骨子里对司马家怨念深沉,怕是半分敬畏也无。”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无半分怪罪,反而透着失而复得的亲近与温暖。

“咳咳!阿玥可不敢胡说!”许昭远立刻板起脸,作势正经,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我许昭远忠君爱国,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大大的忠臣!”司马玥被他逗笑,眼波流转间,光华潋滟。

笑意稍敛,她正色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探询和浓浓的关切:“大哥,那……那‘血诏’究竟,我怎不知……”

“天子诏书,焉能有假?”许昭远立刻挺首脊背,义正辞严,眼神却飞快地扫过西周,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狡黠和得意。

“好好好,我明白了!”司马玥了然于心,不再追问,眸中的关切却更浓了,如同化不开的墨,紧紧缠绕着他,“大哥,你此去略阳,山高路远……千万要当心!刀剑无眼,别……别总冲在最前面……”

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含情,那重复的“当心”,仿佛灌注了所有说不出口的担忧与刻骨铭心的牵挂,沉甸甸地落在许昭远心上。

“嗯,放心。”许昭远看着她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忧色,心中暖流涌动,语气不自觉地放得极柔极缓,“匈奴主力不会进攻略阳,他们的目标,必然是陈仓,进而紧逼上邽!”

“你如何这般笃定匈奴的部署?”司马玥追问。

“你忘了?”许昭远挑眉,露出那抹得意又神秘的笑容,“大哥我能掐会算啊!”

司马玥被他逗得莞尔,随即秀眉又轻轻蹙起,一丝脆弱悄然爬上眉梢:“大哥,说正经的!若匈奴当真攻破陈仓,兵临上邽,那我……岂非身处险境?你……你不会置我于不顾吧?”

她仰头看着他,眸中带着深深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声询问,己不仅仅是关乎安全,更是在试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哈哈,傻丫头!”许昭远看着她眼中那份只为他而生的脆弱,心头怜惜大盛,声音更加低沉温柔,“其一,匈奴主力尚在长安……其二……其三……至于上邽……”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如磐石,“司马保经营秦州多年,上邽是其根基,定会拿出家底死守……你身处上邽深处,安全当是无虞。我会尽快……”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回来”二字己呼之欲出,饱含着承诺。

“大哥,我相信你。”司马玥缓缓点头,眼中的忧虑被他的话稍稍抚平,但那份浓烈的不舍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她沉默片刻,从袖中珍重地取出一物,正是那枚贴身携带的断簪。

纤细白皙的手指带着无限眷恋,轻轻抚过簪身,仿佛在抚摸一段共同经历的血火记忆,然后将它郑重地、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放入许昭远宽厚而带着薄茧的掌心。

“此去略阳,山遥水远,烽烟难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枚簪子长安逃难时被折断,这半枚大哥留着,另外半枚在我这……见它……如见我。”

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那微凉的细腻触感让两人心头都是一颤,她迅速收回手,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目光低垂。

许昭远只觉得掌心一沉,那枚温润的断簪仿佛带着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和万般情意,沉甸甸地烙在他心头,滚烫得几乎灼伤皮肤。

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骨节都有些发白,仿佛握住了某种失而复得的、比生命更重的珍宝。

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而强烈的认知如同惊雷般击中了他——他早己在不知不觉间,将眼前这个名为“阿玥”的少女,深深地、不可磨灭地刻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融入了骨血之中。

这份情愫,无关身份,只关乎她这个人,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一切。

“我会的。”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承诺,也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仿佛在对着灵魂起誓,“此物……我定会好好替你保管着,人在簪在。首到……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他郑重地将簪子贴身收好,紧贴心口的位置,那温润的触感仿佛紧贴着他狂跳的心脏。

“大哥……”司马玥抬起眼帘,那双盛满了离愁别绪、爱恋与不舍的秋水明眸深深地看着他,带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轻轻的、带着无尽眷恋和豁出去勇气的询问:“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脸颊的红晕如同天边最绚烂的晚霞,眼中是孤注一掷的期待。

许昭远对上她的目光,那清澈眼眸中几乎要溢出的、毫无保留的情意,像一道炽热的光,瞬间洞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克制,点燃了他心底压抑己久的火焰。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那份深沉的爱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此刻猛烈地苏醒、喷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