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赐名镇曜 老兵新生

2025-08-23 2321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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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挺首了那因长期为奴而佝偻的腰背,身躯如同苏醒的猛虎,接着对着许昭远深深一揖,声音微微发颤,却无比真诚:“将军!属下……属下斗胆,恳请将军赐名!属下愿以此新生之名,追随将军鞍前马后,纵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

这请求,是一个在无边黑暗中骤然得见光明之人,对赋予光明者最彻底的献祭,是对新生最炽热的渴望。

许昭远凝视着他眼中燃起的那两簇挣脱枷锁、破壳重生的火焰,那是渴望尊严、渴望认同、渴望以血荐轩辕的信念。

他沉吟片刻,一个名字浮现于脑海,如同宿命的昭示:“‘镇曜’如何?愿你如汉家利刃,镇守山河,慑服那肆虐的刘曜,耀我华夏威名于八方!”

“‘镇曜’……镇曜……”汉子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每念一次,眼中精光便盛一分,仿佛要将这名字融入骨血魂魄之中!

一股汹涌的热流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冲刷着他的西肢百骸,那是被承认、被赋予意义的磅礴伟力!

他猛地单膝跪地,右拳紧握重重捶击左胸,行下那个象征着军士最高归属的军礼,声音洪亮如金石交击,字字千钧:“谢将军赐名!镇曜……许镇曜!此名此身,皆为将军所赐!末将许镇曜在此立誓,必以此名此身,斩将夺旗,他日疆场之上,定将那刘曜首级献于将军阶下,以报将军天高地厚之恩!”

他不仅接受了“镇曜”之名,更自然而然、心悦诚服地冠上了“许”姓!

这不再是一次简单的任命,而是一个灵魂的彻底皈依!

他不再是匈奴人圈里的“阿隶”,从此刻起,他是许昭远麾下,有着汉家根骨、背负血勇使命、注定要在乱世中闪耀光芒的将领——许镇曜!

许昭远看着眼前这脱胎换骨、仿佛有烈焰在胸膛燃烧的雄壮身影,听着那以血为誓的铮铮之言和自冠的“许”姓,胸中亦是激荡万千。

他上前一步,双手重重地扶起许镇曜,目光交汇处,尽是无需言语的信任与无限期许:“好!许镇曜!本将等着看你在这乱世洪炉中,铸就不世之功,扬我汉家大旗!起来!去!与你的弟兄们痛饮庆功酒,告诉他们,镇曜将从此开始!”

“是!”许镇曜起身肃立,应声如雷。

最后一丝卑微与油滑在他脸上彻底褪尽,留下的唯有磐石般的坚毅、如同淬火利刃般的忠诚光芒。

他转身,大步流星走向喧腾的篝火,那背影挺拔如傲然青松,沉稳如撼地磐岳!

一个崭新的生命,一个在乱世烽烟中注定将泼洒浓墨重彩的名字——许镇曜!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

赵桓再次举杯:“许将军神勇,挽狂澜于既倒!请满饮!”

许昭远一饮而尽,神色诚挚谦逊:“此乃全军之功,许某不敢贪天功。这杯,敬所有流血袍泽!”

谈及未来,赵桓忧色重现:“许将军,此番匈奴虽遭重创,然其根基未损。长安周遭,刘曜主力犹存,兵力恐不下十万。喘息过后,必卷土重来。以将军高见,郿县……弹丸之地,残兵疲卒,当如何自处?”

许昭远放下酒樽,目光沉凝如渊,指尖在粗糙的木案上轻轻敲击:“赵将军所虑极是。郿县孤悬,无险可凭,兵疲粮乏,实乃死地。当务之急,唯有壮士断腕,主动撤离!退保陈仓,依托坚城雄关,积蓄力量,方是长久之计!”

“将军高见!”赵桓击掌,随即黯淡,“然……王爷心思深沉如海,对我等败军之将……恐未必信重,更未必应允啊,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两万大军被刘雅痛打落水狗!”

他看向许昭远,目光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和恳求。

许昭远心下了然,司马保暗弱无断,麾下诸将各怀心思,是以两万将士走走停停,造成今日之后果。

许昭远朗声道:“既如此,我明日便亲赴陈仓,面见南阳王!禀明战况,陈说利害,力劝撤兵!”

赵桓眼中希冀之火骤亮,起身郑重抱拳:“许将军高义!若得将军亲往,赵某与郿县残兵,感激不尽!永铭肺腑!”

两人商定,许昭远明日率众先行,赵桓则善后,继续收拢溃兵。

夜色如墨,营地一角。

萧寒处理完繁重的军务,带着一身浓重的疲惫,大步走向裴延之养伤的营帐。

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裴延之肩胛处厚厚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迹。

他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精神头不错。

“老裴!”萧寒跨入帐中,目光落在裴延之的伤处,那厚厚的绷带如同烙印,让他心头一紧,涌起强烈的后怕与由衷的敬佩,“听说这伤……是为大哥挡的冷箭?”

裴延之咧嘴,牵动伤口倒吸冷气却豪迈不减:“嘿嘿!想暗算老大?问过老子没有!放心,死不了!”

萧寒没再说话,沉默地从怀中掏出两个粗糙的陶碗,倒满烈酒。

他将其中一碗递到裴延之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碗,用力一碰,碗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金石般的承诺:“裴延之!你救大哥这一箭,就是救我萧寒一命!从今往后,我这条命,有一半归你!咱们是过命的兄弟!真兄弟!”

裴延之眼中豪气迸发,忍痛举碗:“好!萧兄弟!干了!生同衾,死同穴!老大的安危,以后就是咱兄弟俩的命!一起扛!”

“一起扛!”萧寒仰头痛饮。

烈酒灼喉,热血沸腾。

两个剽悍猛将,因守护同一信念与生死相托,结下金石之谊。

“有个事好奇,”萧寒抹嘴,“你与大哥情同手足,为何只称‘将军’或‘老大’?”

“’不合适!”裴延之灌口酒,眼中追忆:“我虚长将军两岁,在禁军之时,他是骁骑将军,我是校尉,总不能让将军称呼我为大哥吧?故,‘将军’是职分,‘老大’是情分!足矣!”

“原来如此!”萧寒恍然,眼中敬意更浓,“那我叫你一声‘裴大哥’,天经地义!来,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