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此乃众志成城,袍泽同心之功!

2025-08-23 2458字 3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我留下!将军仁义,小的愿效死力!”

“我也留下!回去也是饿死,不如跟着将军!”

“留下!留下!”

……

绝大多数的俘虏激动地跪下,纷纷表示愿意留下。

乱世之中,能寻得一处安身立命、不被视为猪狗的地方,己是奢望。

然而,却有数十人站在原地,面露挣扎,最终领头一人走出人群。

此人约莫三十余岁,身形异常魁梧,肩宽背厚,手臂肌肉虬结,虎口布满厚厚的老茧,一看便是久经沙场、孔武有力之辈。

他面容方正,眼神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即使穿着破旧的军服,也难掩一股精悍之气。

他走到许昭远面前数步,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大恩,如同再造!小人张俊,代这几十位兄弟,叩谢将军不杀之恩,更谢将军仁厚,允我等归家!”

他声音洪亮,带着关中口音。

“张俊?”许昭远目光如炬,仔细打量此人,“你等身手不凡,为何不愿留下,共襄义举?可是信不过我许昭远?”

“将军明鉴!”张俊抬起头,眼神坦荡,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恳切,“小人绝非不信将军!实乃……实乃家有老母,瘫痪在床,全赖小人照料。其他兄弟,也皆有家眷羁绊在长安城内,不得不归!”

他身后那数十人,也纷纷跪倒,面露悲戚。

许昭远凝视着张俊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对乱世的愤怒,有对亲人的焦灼,有深切的悲伤,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孝义。

此人绝非贪生怕死之徒,所言家眷之事,情真意切。

“百善孝为先!”许昭远沉默片刻,沉声道,语气中带着理解和尊重,“张俊,你孝心可嘉,义气深重!本将成全你!你们这几十人,待我军开拔后,可自行离去,归家寻亲!另给予你五日口粮!”

最后他拍了拍张俊厚实的肩膀:“长安凶险,务必保重!”

张俊浑身剧震,眼中瞬间涌起滚烫的热泪!

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地有声:“将军……将军大恩大德!张俊没齿难忘!此去无论生死,必铭记将军恩义!”

他身后的数十人也感激涕零,连连叩首。

处理完俘虏,许昭远回到营地中心。

简陋的营帐内,烛光昏黄。

阿玥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和洁净的布巾,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清澈的眼眸在看到许昭远左臂那道狰狞伤口时,心尖猛地一缩,指尖控制不住地微颤。

白日里听闻裴延之挡箭、许昭远险死还生的消息,那瞬间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

许昭远正伏案研究舆图,闻声抬头。

看见阿玥眼中盈盈的水光和那份小心翼翼的关切,他冷硬的心防似被触动,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温和:“有劳阿玥了。”

他顺从地伸出伤臂。

阿玥屏住呼吸,动作极尽轻柔地解开染血的旧绷带。

温热的布巾拂过伤口周围,拭去血污尘土。

她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眼睛早己泛红,那份全神贯注的温柔,仿佛在呵护稀世珍宝。

帐内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

“疼吗?”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夜风,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怜惜。

“皮肉之伤,无碍。”许昭远声音低沉柔和,目光落在阿玥近在咫尺的侧脸。

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混合着草药气息,悄然钻入鼻尖,竟奇异地抚平了杀伐戾气,带来一种令人贪恋的宁静。

此时,萧寒与姚青霓一同踏入营帐。

萧寒抱拳,声音洪亮中带着疲惫与兴奋:“大哥!战果清点完毕!此役彻底打崩刘雅两万步骑,斩首五千余,俘虏西千余,其他溃散逃窜,缴获战马西千余匹,甲胄兵器、粮草辎重堆积如山!只可惜刘雅带残兵数百逃回漆县,然我军……突袭精骑折损近六百……”

说到损失,他声音低沉下去,那都是百战精锐,乞活军的老底子!

许昭远闭了闭眼,尖锐的痛惜刺穿心脏。

“重伤者,务必全力救治!”他深吸一口气,沙哑却坚定,“老规矩!寻向阳高坡,将阵亡弟兄连同郿县阵亡守军,一同安葬!待收复山河,再行刻碑纪念!”

姚青霓补充道:“我等沿途收拢胡崧部溃兵千余。”

许昭远当即道:“溃兵全部交还赵桓将军!此战缴获粮草辎重,拨付三成赠予赵桓部!他们损失惨重,亟需补充。”

此战赵桓损失巨大,他缴获颇丰,当然不能独吞。

校场上,篝火熊熊。

许昭远立于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前,火光映亮他坚毅而疲惫的面容。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炽热的脸庞,落在被搀扶着的裴延之身上——兄弟眼神交汇,肝胆相照。

“弟兄们!”声音沉雄,穿透嘈杂,“郿县一战,以寡击众,凶险异常!多少好兄弟……己长眠于渭水之畔!”

全场肃穆,唯有篝火噼啪作响,如泣如诉。

“但,我们胜了!”许昭远猛地扬头,眼中燃起不屈火焰,“我们斩断匈奴利爪,救下郿县军民!此去秦州,便不再有障碍!此乃众志成城,袍泽同心之功!此乃汉家儿郎热血未冷之证!”

“将军万岁!袍泽同心——!!”呐喊声震彻云霄。

“废话不说了!咱们开饭!”许昭远大手一挥。

肉香酒气弥漫,篝火旁洋溢着生命的狂欢与劫后余生的宣泄。

许昭远穿过人群,走向裴延之带来的那个身影——在万军中散播谣言、救下伤员的“兵油子”。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温和而具穿透力。

他咧了咧嘴,那惯常的玩世不恭笑意再次浮现,却掩饰不住眼底深藏的沉郁与落寞:“小的?呵……从小就是匈奴人圈里的马奴,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哪配有名字?他们都管我叫‘阿隶’……就是奴隶的意思罢了。”

平淡的语气像在描述他人的故事,但那字里行间烙印般的屈辱与麻木,却沉重得让人心窒。

“昂起头来!”许昭远声音陡然拔高,严肃庄重,“从今往后,你再不是奴隶!你是汉家儿郎!是凭手中刀护佑同袍的真豪杰!我见你勇悍,去萧寒帐下,先做百夫长!立一份堂堂正正的功业!”

那汉浑身剧震,油滑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