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呼哨声此起彼伏,应和着那毁灭性的号角。
沉闷如雷的蹄声,正以恐怖的速度迫近!
许昭远猛地抬头,瞳孔中映出那片毁灭的黑色!心脏瞬间沉到谷底!来不及了!
他飞快地从倒毙匈奴兵身上扯下几个水囊、干粮袋,胡乱塞进马鞍旁的褡裢。
“走!”他低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拽起还处于巨大惊恐中的少女,朝着尸堆后那几匹因主人被杀而受惊徘徊的匈奴战马冲去!
动作快如闪电!
他迅速扫视,目光锁定一匹最为雄健、鞍鞯完好的黑色战马。
少女身体僵硬,轻盈似雁,许昭远几乎是半抱半托地将身体僵硬的阿玥推上马鞍,掌心却触到她单薄脊背上透过残破衣衫传来的冰凉和细微颤抖。
“我……我不会……”阿玥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死死抓住马鬃,指节发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就在他翻身上马,一把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箍在怀中。
他眼角余光瞥见鞍侧挂着一柄造型奇古的长枪——枪身黝黑似陨铁,盘绕狰狞龙纹,枪刃形似苍狼獠牙,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寒光!
一股莫名的寒意与吸引力同时传来。
“好枪!”许昭远一把抓起,入手沉重冰寒,足有百斤,远超寻常兵器!
他顺势挥舞了一下,带起一片腥风,仿佛这凶器天生就该饮胡虏之血!
远处那毁灭的蹄声己近在咫尺!
“坐好!”他对着怀中颤抖的少女低喝,猛踢马腹,同时狠狠一鞭子扎在马臀上!
“唏律律——!”战马吃痛,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扬蹄掀起冻土碎冰,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西方,亡命狂飙!
狂风如同无数把小刀,狠狠刮在脸上!
少女大脑一片空白,残破的甲胄硌得生疼,浓烈的血腥味和汗味混合着男子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苍白的脸颊瞬间滚烫。
马背的颠簸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像要移位!
她死死闭着眼,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她感觉自己要被甩飞出去。
许昭远握缰的手稳如磐石,刻意悬空半寸。
沉水香混合着血腥的气息,从她散乱的鬓发间丝丝缕缕渗入鼻腔。
在这亡命奔逃中竟透着一丝奇异的、令人心颤的温暖。
怀中的温热与柔软,让许昭远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起了前世导师在答辩会上的诘问:“你认为五胡乱华最缺什么?”
冰冷的朔风灌入口鼻,他对着狂风嘶吼,仿佛在回答导师,更是在向这个地狱般的时代发出战书:
“缺个穿越者!那么——我来了!”
许昭远眼光坚定,“活下去!先活下去!这吃人的乱世…老子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按史书写!”
“我叫阿玥。”
颠簸中,少女突然出声,声线像绷紧的琴弦,发白的双唇间呵出缕缕白雾,“父亲说这是祭天玉璧的意思。”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乱世中罕见的清雅韵律。
“好名字!”许昭远的声音被风扯得有些破碎,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冰凉的耳侧。
这简短的回答,却让怀中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丝。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幕,迅速吞噬着惨淡的残阳。
月光被厚重的阴云吞噬,天地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如同催命鼓点般的马蹄声!
不知狂奔了多久,胯下战马口鼻喷出的白气己凝成冰霜。
终于,前方出现一片黑黢黢的山峦轮廓!
许昭远猛地勒住缰绳,战马长嘶着人立而起,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他全身的肌肉都因长时间的紧绷而酸痛僵硬。
怀中的温暖骤然抽离,阿玥惊呼一声,身体一软,险些栽下马背。
“小心!”许昭远眼疾手快,单臂如铁钳般将她箍回原位。
眼光无意扫过她后颈那道被刀锋划破、此刻己结着薄冰的血痂。
“到了!”许昭远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下马,进洞!”
阿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背,双脚落地时一阵虚软,全靠扶着冰冷的岩壁才没摔倒。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刺骨的寒意让她不住地发抖。
许昭远迅速将战马拴在避风处,然后拉着阿玥钻入岩洞。
洞内一片漆黑,死寂得可怕,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洞外呼啸的寒风。
“待着别动!”许昭远沉声道,摸出火折子。
微弱的火光摇曳了几下,艰难地照亮了不大的洞穴。
他抽出腰间环首刀,劈砍洞内堆积的枯枝败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