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卫的五月,繁花似锦,港湾周围的山坡上开满了野蔷薇,香气随着海风飘进各舰的舱室。距离朝廷水师大阅只剩三日,整个威海卫像上了发条的钟表,紧张而有序地运转着。
丁汝昌的提督衙门里,摊着最后审定的大阅流程:辰时三刻,各舰按“北洋居中、南洋左、广东右、船政后”的阵型列队;巳时,鸣礼炮二十一响,迎接朝廷钦差;随后是分列式、实弹演练、鱼雷突击展示,最后是各舰管带向钦差述职。“每个环节都不能出岔子。”丁汝昌对着参谋们叮嘱,“尤其是实弹演练,诺华火药的威力要展示,但绝不能伤着观礼的人。”
李和正带着“威海”“震洋”的水兵,给舰体刷最后一遍漆。靛蓝色的舰身配上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亮得耀眼。“把炮管擦得能照见人影!”他对炮手们喊道,“让钦差和洋人瞧瞧,咱们北洋的舰有多精神!”邓世昌则在“震洋”舰上搞“突击检查”,见一个广东水师来实习的炮手没系好安全绳,立刻罚他绕甲板跑二十圈:“大阅时掉链子,丢的是全水师的脸!”
萨镇冰的无线电队成了最忙碌的人。他带着徒弟们,挨个检查各舰的电台,确保大阅时通讯畅通。“‘南琛’的电台有点杂音,换个真空管。”“‘广丙’的密码本记错了两个字,赶紧改!”他拿着频率表,像个严苛的先生,“大阅时用明语,但频道必须对,谁敢错一个数字,军法处等着他!”
南洋水师的“南瑞”舰上,吴安康正带着管带们演练“遇袭变阵”。“听到‘雁形变箭形’的指令,立刻加速到15节,‘南琛’跟我左冲,‘开济’向右,记住要给北洋的新锐编队留出击通道!”他拿着丁汝昌亲绘的阵形图,反复比划,“这是咱们南洋水师的脸面,绝不能输给北洋!”
福建船政的老工匠们,则在给“建威”“超武”舰的桅杆缠红绸。“虽然是殿后,也得有精气神。”老工匠对水兵们说,“当年沈大人建船政,就是要让中国水师扬眉吐气,明天,咱们就做到了!”
朝廷的钦差船队己在烟台港待命,各国领事也陆续抵达威海卫。英国领事在给国内的信中写道:“中国水师的集结规模前所未有,其新式战舰与统一阵型,显示出惊人的组织力。”日本领事则显得格外阴沉,拿着望远镜在港口转悠,试图摸清各舰的虚实。
大阅前一天傍晚,丁汝昌召集所有管带,做最后动员。“明天,你们代表的不是北洋、南洋,也不是广东、福建,是整个中国水师。”他指着窗外的舰队,“让朝廷看看,他们的银子没白花;让洋人看看,中国有水师能守海疆;让那些窥伺咱们的人看看,这海,是咱们的!”
各舰的灯火次第亮起,像黄海夜空中的星辰。“威海”舰的甲板上,李和与邓世昌碰了碰杯,杯里的酒映着远处的炮口寒光。“明天,让‘威海’‘震洋’跑个23节给他们看看!”邓世昌眼中闪着光。李和笑着点头:“再让诺华火药的炮弹,炸出最响的声!”
五月的夜风带着花香,拂过威海卫的每一艘舰船。水兵们枕着炮管入眠,梦中是明日的礼炮与欢呼。他们知道,这场大阅,不仅是展示,更是宣誓——宣誓要用手中的舰炮,守护这片海,守护身后的家国。大阅前夜的威海卫,寂静中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黎明时分,那震撼黄海的一声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