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跨越太平洋

2025-08-22 2483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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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学那个忙碌而充实的学期,如同一块高纯度的水晶,折射出更广阔世界的万千光华。江诚站在维港岸边,看着巨轮驶向未知的海域,心中一个念头愈发清晰:交大的平台、港大的跳板,都己不足以承载他渴望探索的边界。他需要站在世界学术与思想的真正巅峰,去触摸那最前沿的脉动。

大二下学期在闵行校区匆匆流逝。课程、考试、少年班内部的学术竞赛,对江诚而言己是驾轻就熟。他以无可挑剔的成绩为这段本科生涯画上了暂时的休止符。与舍友李想、王睿、陈默的告别简单而真诚,没有太多离愁别绪,只有对彼此未来的祝福。在交大这片土地上,他留下了“数学神童”、“低调学霸”的印象,也悄然掩藏了身份的秘密。离开时,他最后看了一眼思源湖平静的水面,拎起那个依旧朴素的行李箱,背影融入夏日的蝉鸣。

下一站:美利坚合众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市。哈佛大学。

2005年夏末,当江诚乘坐的航班降落在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一股与东方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后9/11时代,机场安检明显严格,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国土安全部(DHS)人员随处可见。小布什总统的连任竞选海报尚未完全撤下,伊战的阴影仍笼罩在部分新闻头条上。但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这种紧张感被一种强大的、近乎粗粝的活力所覆盖。

波士顿,这座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历史底蕴与新锐科技奇妙交融。红砖砌成的殖民时期建筑旁,是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金融区西装革履的行人步履匆匆,与昆西市场里悠闲的游客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热狗面包的香气,还有地铁驶过时特有的金属摩擦声。路上车辆众多,以宽大的SUV和皮卡为主,汽油味混合着夏末微热的空气。

iPod 的白色耳机线在街头年轻男女的耳朵上摇曳,黑莓手机(BlackBerry)是商务人士的标配。书店橱窗里,《达芬奇密码》依然畅销。电影院门口,《星战前传3:西斯的复仇》的海报还未褪色。一种名为“MySpace”的社交网站开始在大学生中流行。

美国人普遍热情外放,习惯大声打招呼、爽朗大笑。服务行业(如机场、出租车)的“Have a nice day!”(祝你今天愉快!)此起彼伏,带着程式化的真诚。多元族裔构成显著,尤其在大学城附近,肤色、语言、文化背景各异的人群和谐共处又各自鲜明。江诚很快体会到“个人空间”(Personal Space)的概念——排队时人们自觉保持距离,未经允许不会轻易靠近。

从机场前往剑桥市的路上,出租车驶过查尔斯河上的大桥。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两岸绿树成荫,帆船点点。对岸,一片密集的、爬满常春藤的红砖建筑群在视野中渐渐清晰,那就是他魂牵梦萦的目的地——哈佛校园。

哈佛大学的核心,是那片被低矮铁栅栏围起的、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哈佛园。江诚拖着行李,站在那著名的约翰·哈佛(John Harvard)雕像前(尽管知道摸他的脚会带来好运的传说不过是游客的把戏),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是青草、古老石墙和厚重书籍混合的味道,带着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学术庄严。

园内建筑以乔治亚风格和殖民复兴风格为主,暗红色的砖墙是主色调,爬满了深绿的常春藤(“常春藤盟校”得名于此)。白色窗棂、尖顶或圆顶的塔楼、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修剪整齐的巨大草坪……一切都显得古朴、典雅而宁静。与港大的英伦风情不同,这里的美式学术气息更加纯粹、厚重,历史感扑面而来。著名的大学楼、马萨诸塞楼静静矗立,见证着时光流转。

虽是暑假尾声,园内己有不少提前返校的学生。他们或三三两两坐在草地上看书、讨论,或背着书包匆匆穿行于古老的拱门之间。穿着印有“Harvard”字样T恤的游客络绎不绝,带着朝圣般的表情拍照。一种奇妙的混合感油然而生:既是顶尖学术圣殿的肃穆,又是年轻学子活力西射的社区。

江诚的宿舍被安排在河对岸的本科生宿舍区(River Houses)。从房间窗户望出去,查尔斯河像一条碧绿的缎带,缓缓流淌。河对岸是哈佛商学院(HBS)和肯尼迪政府学院(HKS)的现代化建筑群。河畔有长长的步道,是跑步、骑行、划船(哈佛深红赛艇队闻名遐迩)的热门地点,充满了运动与活力。夕阳西下时,金色的光芒洒满河面,古老校园的轮廓倒映水中,美不胜收。

注册流程在庄重而高效的氛围中完成。工作人员态度专业,流程清晰。江诚领到了学生卡、课程手册、宿舍钥匙和一叠厚厚的入学资料。他的身份在这里被简化为一个学号和一个名字:Jiang g, Graduate Student, Eics Department (江诚,研究生,经济系)。

宿舍是典型的哈佛高年级生/研究生宿舍(House),设施比本科新生宿舍更完善一些,有公共厨房和活动室。室友是一位来自加州、研究物理学的博士生马克,热情健谈,对这位来自中国的年轻经济学研究生充满好奇。

“欢迎来到哈佛,Alvin江!准备好迎接‘地狱模式’了吗?”马克半开玩笑地说,递过来一瓶冰镇可乐,“经济系的课,尤其是那些大牛教授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诚接过可乐,道了谢,嘴角微微上扬。他环顾着这间将伴随他未来几年的小屋,窗外是查尔斯河与波士顿的天际线。从闵行校区的思源湖畔,到港大的维港之滨,再到如今哈佛的查尔斯河畔,他跨越的不仅是地理的距离,更是认知的边界。

浅水湾的纸醉金迷,汪雨那“连泰森都敢打”的喧嚣,早己被太平洋的海风吹散。交大少年班的荣光,也暂时封存在行李箱的底层。在这里,在哈佛这片沉淀着智慧与野心的土地上,他不再是“谁的长孙”,也不再仅仅是“数学神童”。他是江诚,一个需要从零开始证明自己的哈佛经济系新生。家族无形的期许并未消失,反而在这世界级的舞台上,化作更沉甸甸的责任。他打开行李箱,将几本核心的经济学著作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祖父送的一支旧钢笔。窗外,查尔斯河静静流淌,仿佛低语着挑战与机遇。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依旧,却燃烧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热的求知火焰与征服欲。哈佛的篇章,正式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