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微暖,陈生乘坐的大巴驶过虎门大桥。窗外,东莞的工业脉搏强劲跳动,厂房密布,烟囱吐纳不息。暮色西合,真正的活力才在霓虹中苏醒——红的、绿的、蓝的、紫的,无数巨大灯牌争先恐后地刺破昏暗,宣告着酒店、夜总会、桑拿洗浴、KTV王国的降临。高耸的五星级酒店群(虎门国际、厚街嘉华、长安莲花等)如同散落大地的璀璨钻石,玻璃幕墙反射着城市的流光溢彩,无声地展示着这座新兴城市的奢华与野心。
“陈生,东莞的夜景,够靓吧?”邻座的男人指着窗外密集的霓虹,尤其是那些标志性的五星级酒店轮廓,“白天工厂转,晚上这里转!乐子多到数不清,五星酒店、桑拿水疗、顶级KTV……包你满意!”他手腕上的金表在霓虹映照下熠熠生辉。
车在厚街一家崭新的五星级酒店前停下,它只是这密集奢华酒店群中的一员。大堂内水晶灯如星河倾泻,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商务客与盛装男女的身影。陈生办理入住时,听到旁边几位客人正热烈讨论着附近新开的一家“罗马皇宫”洗浴中心,推崇其“香薰精油护理”和“泰式古法按摩”。
“陈生!欢迎欢迎!”本地供应商林老板满面春风地迎上来,热情握手。“房间先放行李,接风要紧!带你去个好地方,体验下真正的东莞夜生活!”
车子穿梭在霓虹河流中。沿途,“豪华KTV派对房火热预订”、“水疗SPA新张五折”、“水晶之恋夜总会盛大开业” 的巨大灯牌不断冲击着视线。一块硕大的滚动电子屏正播放着 “帝豪水会:日式汤泉体验,尊享私人订制!” 的广告。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门面低调、内里却极尽奢华的顶级KTV会所前。
厚重的隔音门打开,震耳的音乐和温软香风瞬间包裹全身。巨大的旋转水晶灯将迷离的光影泼洒在猩红地毯上。身着华丽短裙的佳丽们端着果盘酒水,如穿花蝴蝶般在光影中游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林老板是贵宾,经理恭敬引路,穿过喧嚣大厅,进入一间装饰奢靡的VIP KTV包厢。
包厢内声浪沸腾。林老板的合伙人张总正搂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引吭高歌。见陈生进来,张总大笑着放下麦克风,举杯相迎:“陈生!贵客!到了东莞,就是到了快活林!放轻松,开心最重要!”话音未落,几位妆容精致、气质各异的女孩己笑盈盈地簇拥过来,莺声燕语,甜美的香气瞬间弥漫。
林老板兴致高昂,指着包厢里顶级的音响设备和满桌的洋酒,凑近陈生耳边:“怎么样?够气派吧?这音效,这气氛!美女更是精挑细选!这算热身,明天带你去试试新开的‘碧海云天’洗浴中心,听说他们的‘私人订制派对’和‘水晶之恋主题房’ 非常有名,绝对让你宾至如归!”他用力拍拍陈生的背,“东莞,男人的天堂,名不虚传!五星酒店遍地,桑拿水疗、豪华KTV,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玩不到!”
陈生走出包厢透气。走廊宽敞明亮,两侧包间门缝里泄出震动的音乐和欢笑声。走廊尽头,洗手间光洁如新。他洗了把脸,隔壁包间传来热烈的划拳声和女孩们银铃般的娇笑。
回酒店的路上,林老板意犹未尽地指点着窗外。凌晨的街道依旧光影流窜,巨大的霓虹灯牌是绝对的主角:“24小时香薰SPA”、“KTV总统套房”、“日式汤泉体验”、“五星配套娱乐城”…… 将街道映照得亮如白昼。路边宵夜摊的灯光微弱,食客们谈论着哪个场子新到了“红牌”。更远处,一片灯火通明的工地传来打桩机的轰鸣,巨大的围挡广告上印着即将落成的“帝豪国际酒店”效果图,以及醒目的“配套超大型梦幻水疗娱乐城” 字样。钢铁骨架在强光下刺向夜空,预示着更奢华的娱乐版图正在扩张。
翌日清晨,酒店餐厅阳光充沛。隔壁桌两位港商模样的男人边享用早餐边低声交谈。
“昨晚那家KTV音响确实顶级,就是陪酒的小妹推销酒水有点太首接。”戴金丝眼镜的呷了口咖啡。
“哈哈,场子里都这样,热情嘛!”另一个笑道,“想安静点享受就去常平‘帝豪’,够档次,当然价格也‘够档次’。不过论新鲜刺激,还是新开的场子好玩,洗浴中心的‘梦幻主题房’、KTV的‘私人模特秀’ 什么的,花样百出!”他眼中闪过兴奋,“东莞这地方,只要你想玩,口袋够深,夜夜都是狂欢节,永不落幕!”
陈生望向窗外。阳光下的城市车水马龙,重型卡车奔忙不息。昨夜那些炫目的霓虹招牌在日光下清晰地展示着它们的名字和诱惑,安静地蛰伏着,只待夜幕再次降临,便会重新点燃这场永不疲倦的光影盛宴。
合同顺利签署。林老板热情相邀晚上再换一家“更有特色”的娱乐城庆祝,陈生微笑婉拒。
返港的大巴启动,缓缓驶离这座被霓虹和欲望浸泡的城市。暮色渐沉,公路两旁新厂房如同沉默的巨兽。而更远处,几栋高耸入云的酒店顶端,巨大的霓虹招牌己迫不及待地亮起——一个闪烁着魅惑粉光的“皇冠假日”,一个变幻着炫目蓝光的“帝豪国际”,它们和下方街道上无数“SPA”、“水疗”、“KTV”、“私人派对” 的广告牌一起,在愈发深沉的夜色中,汇成一片流淌的、永不熄灭的欲望之河,宣告着东莞,正沉醉在一场愈发浓烈、愈发耀眼的黄金迷梦里,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