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北京秋高气爽的天空和依依不舍的阿罗、阿黄,石峰和阿玉登上了南下的航班。他们的下一站,是中国另一颗璀璨的东方明珠——上海。
飞机降落在虹桥机场。走出舱门,一股的、带着淡淡江水气息的风扑面而来,与北方的干爽截然不同。94年的上海,正处在改革开放浪潮与深厚历史底蕴交融激荡的节点。
石峰和阿玉入住的是具有传奇色彩的锦江饭店。这座矗立在茂名南路、极具装饰艺术风格的建筑,本身就是上海近代史的见证。步入大堂,高高的穹顶、复古的水晶吊灯、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老式花露水混合着咖啡的独特气息,瞬间将人拉回旧时十里洋场的氛围。阿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衣着光鲜、谈吐不俗的中外客人,感觉这里的气场与深圳的现代、北京的厚重、杭州的灵秀都不同,自有一种摩登与底蕴交织的“腔调”。
放下行李,两人便迫不及待地奔向上海最经典的画卷——外滩。
站在黄浦江西岸的观景台上,眼前是震撼的时空交响:
* **西岸:** 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群”的52幢风格迥异的大厦一字排开,哥特式尖顶、巴洛克穹窿、古典主义廊柱……花岗岩或钢筋水泥的躯体诉说着百年沧桑。海关大楼的钟声悠扬回荡,和平饭店墨绿色的金字塔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历史的光泽。这里是凝固的旧上海,是曾经的远东金融中心。
* **东岸:** 与西岸的厚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岸的陆家嘴还是一片巨大的、充满活力的工地!打桩机的轰鸣声隐隐传来,高高的塔吊林立,像钢铁森林般刺向蓝天。在一片低矮的厂房和仓库之上,一座造型独特的建筑己初具雏形,巨大的球体在钢架结构中格外醒目——**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这座94年5月刚完成主体结构封顶、尚未正式开放的未来地标,像一个充满野心的宣言,象征着浦东开发开放的决心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浑浊的黄浦江水奔流不息,渡轮鸣着汽笛穿梭往来,驳船载着货物缓缓移动,构成了一幅繁忙的水上交通图。
“一边是老上海,一边是新浦东…好神奇!”阿玉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举起相机不停拍摄。石峰则望着对岸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眼神深邃。他知道,几年之后,那里将拔地而起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上海中心…成为世界级的天际线。东方明珠,只是这场巨变的序曲。
从外滩拐入南京路步行街,立刻被汹涌的人潮和鼎沸的市声淹没。94年的南京路,是当之无愧的“中华商业第一街”。
永安百货、第一百货、新世界商城…这些老牌商场依然占据着核心位置,橱窗明亮,商品琳琅满目。真老大房门口排着长队买鲜肉月饼,沈大成飘出青团的清香,邵万生南货店散发着糟醉食品的独特风味。
虽然还未达到后世“不夜城”的规模,但傍晚时分,各种招牌的霓虹灯己开始闪烁,将街道映照得五光十色。“三菱”、“索尼”、“松下”等国际品牌的霓虹格外醒目。
行人摩肩接踵,有提着大包小包的游客,有穿着时髦的本地青年,有步履匆匆的上班族。自行车铃声、公交车报站声、商店促销的喇叭声、各地口音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独特的都市交响乐。
耳边不时飘过快速、婉转、带着独特韵律的上海话(“侬好伐?”、“格桩事体哪能办啦?”、“覅忒结棍哦!”)。阿玉听得一头雾水,小声对石峰说:“他们说话像唱歌,可一个字都听不懂!”石峰笑笑,他重生一世,自然听得懂,但也觉得这吴侬软语确实难懂又充满韵味。
石峰给阿玉买了支光明冰砖,两人边走边吃,感受着这条百年商业街的繁华与活力。
离开喧嚣的南京路,来到开阔的人民广场。这里绿草如茵,鸽群飞舞,是市民休闲放松的好去处。
广场南侧,一座造型独特(像古代青铜器)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这就是未来的上海博物馆新馆,此时还在紧张施工中。
广场的位置,未来将矗立起展示上海宏伟蓝图的规划馆。
有老人提着鸟笼遛弯,有情侣坐在长椅上低语,有小孩在追逐嬉戏,还有穿着练功服打太极拳的人群。广场上空回荡着舒缓的音乐,暂时洗去了都市的浮躁。阿玉追着鸽子跑,笑声清脆。
打车前往徐家汇。这里正在崛起为上海新的商业文化副中心。
两座高耸的哥特式尖塔首插云霄,红砖外墙在夕阳下显得庄严肃穆。教堂前的广场很安静,与几步之遥的商业喧嚣形成鲜明对比。阿玉被教堂的宏伟所震撼,轻声问:“这里可以进去吗?”(当时非礼拜时间可能不开放,但外观己足够震撼)。
徐家汇商圈的核心,当时上海最高档、最时尚的购物中心之一。巨大的玻璃幕墙,明亮的灯光,国际品牌和最新潮流的服饰化妆品,吸引着追求时髦的上海人和游客。阿玉看着橱窗里精美的商品,眼睛闪闪发亮,但也知道价格不菲。
晚餐,石峰带阿玉体验了地道的本帮菜。选了一家藏在弄堂深处、口碑极佳的老馆子。狭小的空间,油腻的桌面,却坐满了操着上海话、吃得热火朝天的本地食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糖醋和酱油的香气。
滚烫的热油浇在铺满葱姜蒜末的鳝糊上,“滋啦”一声,香气瞬间爆炸!鳝丝滑嫩,酱汁浓稠甜鲜,带着胡椒的微辣,是绝对的招牌。阿玉被这“响油”的架势吓了一跳,但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金灿灿的蟹粉包裹着嫩滑的豆腐,鲜香无比,入口即化。每一勺都是极致的鲜美。
小河虾炸得酥脆透亮,连壳都可以嚼碎,咸鲜微甜,是绝佳的下酒菜(虽然他们没喝酒)。
浓油赤酱的代表作,肥肠软糯入味,草头(金花菜)清香解腻。腌笃鲜(咸肉、鲜肉、笋慢炖),汤白汁浓,鲜掉眉毛。
生煎馒头作为主食,底部煎得金黄焦脆,面皮松软,肉馅鲜嫩多汁。阿玉小心翼翼地咬开,还是被滚烫的汤汁烫了一下舌头,引得石峰轻笑。
每一道菜都色泽深浓(浓油赤酱),味道偏甜,但甜得恰到好处,鲜香浓郁,让阿玉这个吃惯了粤菜和潮州菜的姑娘大呼过瘾,也深刻体会到了上海菜的独特魅力。“原来上海菜这么甜,但是好好吃啊!”她一边嘶哈着被生煎烫到的舌头一边说。
回到锦江饭店,石峰站在房间的窗前,俯瞰着上海璀璨的夜景。远处外滩的霓虹和陆家嘴工地的灯火交相辉映,黄浦江像一条黑色的缎带,静静流淌。这座城市的活力、野心和历史厚重感,在夜色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思考着上海未来的机遇,华娱集团在这里的布局,以及即将到来的深圳之行。
阿玉则趴在另一扇窗边,回味着白天的见闻:外滩的震撼、南京路的繁华、人民广场的悠闲、徐家汇的时尚、还有那难懂又动听的“上海闲话”和让人欲罢不能的本帮菜。她摸出心爱的爱立信手机,想给阿罗阿黄发个信息分享,又想起长途话费很贵,最终还是只编辑了一条简短的“平安抵沪,上海好大,菜好甜!”,发了出去。带着对这座魔都的新奇感和一丝疲惫,她渐渐沉入梦乡,梦里仿佛还回荡着黄浦江的涛声和南京路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