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从博士到教授

2025-08-22 3911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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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 - 1966:国际声名与博士深造**

《自然》期刊上的那篇论文,如同在平静的池塘投下巨石。二十一岁的小洁,瞬间成为香港学术界乃至国际射电天文学界一颗耀眼的新星。她的名字——“Ye * jie”——开始出现在国际会议的报告名单和重要的学术通信中。来自欧美顶尖大学(如剑桥、康奈尔、加州理工)的博士后邀请函纷至沓来。

然而,小洁做出了一个令许多人意外的决定。她婉拒了所有海外邀约,选择留在香港大学,在数学系和物理系(此时港大物理系己初具规模)多位教授的共同支持下,首接攻读**天体物理学博士学位**。她的理由清晰而坚定:香港能提供她所需的相对自由的研究环境(当时西方世界正处于冷战高峰和民权运动浪潮中,学术环境并非全然平静),且她正在进行的关于宇宙射电源偏振特性和非热辐射机制耦合效应的研究,需要持续的观测数据支持和稳定的计算资源,港大正在扩建的计算机中心和与东南亚及内地部分天文台的初步合作网络,更适合她当前的需求。更深层的原因,或许是那片蔚蓝的海港和家中书房沉淀的思考氛围,让她能更专注于宇宙本身,而非外界的喧嚣。

她的博士导师团队由一位新引进的、专攻高能天体物理的英国教授和一位资深的应用数学家组成。叶教授,虽然名义上不是导师,但依然是女儿最核心的学术顾问和精神支柱。父女俩的讨论,从具体的物理模型扩展到科学哲学、宇宙学的前沿争议(如稳恒态宇宙论与大爆炸宇宙论的论战)。小洁展现出惊人的独立思考和批判精神,她不为权威所囿,只忠于逻辑和观测证据。

这期间,小洁数次受邀参加在东京、悉尼等地举行的区域性国际天文学会议。她流利的英语(得益于母亲邵琳早期的严格教育和自身广泛的阅读)、扎实的理论功底、清晰冷静的报告风格,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发表的关于利用偏振信息甄别射电源物理本质(区分同步辐射、逆康普顿散射等机制)的新方法,引起了广泛关注,并开始被一些大型射电天文台(如澳大利亚的帕克斯望远镜)的研究团队尝试应用。

**1966 - 1972:风暴边缘的宁静研究**

当内地的风暴席卷而来时,香港虽受波及,社会气氛紧张,但学术研究在相对完善的制度保障和自由港的特性下,尚未完全中断。小洁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保护着,核心依然是她的宇宙。

1967年,她以题为《致密射电源的非热辐射机制与偏振特性:模型、观测与宇宙学意义》的博士论文,获得香港大学天体物理学博士学位。论文被评价为具有“开创性价值”,其构建的模型和提出的分析方法,为理解当时新发现的类星体和活动星系核的能量来源提供了重要工具。

博士毕业后,她顺理成章地成为香港大学物理系的讲师(后很快晋升为高级讲师)。她拥有了自己的小型研究团队和实验室空间。她的研究方向更加聚焦:**利用射电天文手段探索宇宙早期结构和潜在的地外文明信号**。这是一个极具前瞻性也极富争议的方向。

小洁父亲此时己从中大退休,但精神矍铄。他成了女儿研究团队最重要的“编外顾问”和“思想碰撞者”。他丰富的理论物理背景和严谨的治学态度,为小洁探索如此宏大的前沿领域提供了坚实的基石。父女俩常常就“德雷克方程”的参数估计、地外信号可能的技术特征、宇宙背景辐射的精细结构等议题进行深入的、有时甚至是激烈的辩论。邵琳则默默地为他们营造一个温暖、不受外界过多干扰的家庭环境。

小洁开始积极推动港大参与国际射电天文合作项目。她利用香港的地理优势和相对宽松的环境,努力与澳大利亚、日本、甚至后来逐步开放的美国射电天文台建立联系,争取共享观测时间和数据。她敏锐地意识到大型干涉阵列(VLBI)技术的巨大潜力,开始自学相关技术,并游说学校和潜在的资助方,为未来在香港或周边地区建立小型射电干涉阵列进行前期研究和可行性论证。这项工作异常艰难,资金、技术、政治因素都是障碍,但小洁以其特有的、近乎固执的冷静和坚韧,一步步推进着。

**1972 - 1980:领军者与“深空之耳”的构想**

七十年代,小洁凭借一系列关于脉冲星辐射机制、星际分子云射电谱线探测、以及利用射电信号限制宇宙学模型的高水平论文,奠定了她在国际天体物理学界,尤其是射电天文学领域的地位。她晋升为香港大学物理系教授,成为该系最年轻的讲座教授之一。她的研究团队也日益壮大,吸引了来自本地、东南亚乃至欧美的优秀研究生和博士后。

她提出的“利用特定频率窗口和偏振特征筛选潜在人工地外信号”的方法论框架,虽然尚未有实际发现,但其严谨性和创新性获得了SETI(搜寻地外文明计划)先驱们的重视。她开始被邀请参加更高规格的国际SETI研讨会,与卡尔·萨根(Carl Sagan)等顶尖学者交流。

小洁父亲年事渐高,但思维依旧敏锐。他不再参与具体的数据分析,而是更多地与小洁探讨研究的哲学意义和潜在风险。他提醒女儿:“科学是探索未知的利剑,但剑无善恶,持剑之人需怀敬畏。向深空呼唤,焉知回响是福音还是警钟?” 父亲的话,如同投入小洁沉静心湖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深沉的涟漪。她开始更深入地思考人类在宇宙中的位置、科技发展的边界。母亲邵琳适时推荐她阅读了《寂静的春天》等著作,关于人类活动对地球环境影响的忧虑,与她父亲关于宇宙的警示交织在一起,让她对“文明”本身有了更复杂、更审慎的思考。

这一时期,她最大的心血是推动“东亚深空监听网络”(Eastern Asia Deep Space Listeniwork, EADSLN)的构想。她设想在香港、台湾(通过学术渠道)、日本、韩国、菲律宾等地,利用现有的或新建的中小型射电望远镜,组成一个联合观测网络,通过VLBI技术,等效形成一个巨大口径的“虚拟望远镜”,专门用于对选定天区进行高灵敏度、高分辨率的连续谱和谱线巡天,并包含对特定频率进行SETI搜索的模块。这个宏大的计划需要巨额资金、复杂的技术协调和前所未有的国际合作。

**1980 - 1984.5:执着前行与时代的交汇**

进入八十年代,小洁己过不惑之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沉静的痕迹,但眼中的光芒和对宇宙探索的热情未曾稍减。她成了香港乃至东亚地区天体物理学的旗帜性人物。EADSLN计划虽然因政治敏感性和资金问题进展缓慢,但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核心的技术验证项目和部分双边合作(如与日本国立天文台)取得了实质性突破。她在港大主持建立了更先进的射电天文数据处理中心。

1983年,小洁父亲叶教授安详离世。父亲的离去对小洁是巨大的打击。书房里那个睿智的讨论者、精神上的引路人永远地缺席了。她继承了父亲所有的笔记和藏书,将那份对真理的执着和对宇宙的敬畏更深地刻入骨髓。父亲临终前关于“敬畏”的叮嘱,成为她科研道路上永恒的灯塔。

父亲去世后,小洁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年轻学者的培养和对科技的思考上。她开设了“天体物理学前沿”和“科学探索的维度”等课程,深受学生欢迎。她开始公开撰文和演讲,呼吁在追求科技进步的同时,必须重视其潜在的社会和后果,尤其是像SETI这样可能触及“他者”并深刻改变人类自我认知的研究。

**1984年5月,香港。**

浅水湾畔的一场小型但规格极高的学术沙龙正在举行。沙龙由小洁发起,主题是“地外文明搜寻:技术前景与哲学/边界”。与会者包括来自美国SETI研究所的资深科学家、欧洲空间局的代表、日本顶尖射电天文学家以及本地的科技政策专家和哲学家。

小洁作为主持人,身着素雅的套装,站在讲台前。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清晰,但比年轻时多了一份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技术的进步,如VLBI、如更灵敏的接收器、如强大的计算机处理能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展着我们‘倾听’宇宙的能力。EADSLN的阶段性成果也表明,区域合作能有效提升探测的深度和广度。发现一个地外文明的技术信号,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然而,正如我父亲生前常提醒我的,当我们尝试向宇宙深处呼喊或聆听时,我们必须问自己:我们准备好了吗?这个‘准备好’,不仅指技术上的,更指心理上的、文明整体意识上的。一个信号的证实,将彻底粉碎人类在宇宙中孤独存在的幻象,其冲击力不亚于哥白尼革命。它将引发科学、哲学、宗教、政治乃至人类身份认同的全面重构。我们是否有足够的智慧和韧性来承受这种颠覆?我们是否有成熟的机制来确保这一知识不被滥用,不成为新的恐惧和冲突的源头?”

“因此,我呼吁在座的同行,以及更广泛的科学共同体和政策制定者,在全力推进技术探索的同时,必须同步、甚至超前地启动关于‘后接触时代’(Post-tact Era)的全球性、跨学科研究。我们需要思考:如何解读潜在的信息?如何回应(或不回应)?如何管理这一知识?如何避免文明的恐慌?如何确保这一发现最终服务于人类和平与理解,而非相反?”

她的发言引发了与会者长时间的深思和热烈的讨论。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倒映。小洁的目光穿过玻璃,投向深邃的夜空。父亲书房里的灯光仿佛还在那里,而她的“深空之耳”,仍在执着地倾听,既倾听宇宙可能的回响,也倾听人类文明自身在宏大时空尺度下微弱而复杂的心跳。她知道,那条由父亲引领入门、自己执着探索了三十余载的宇宙之路,其意义早己超越了单纯的科学发现,而关乎人类在浩瀚黑暗森林中如何自处与抉择的未来。她将继续走下去,带着父亲的遗志,带着对宇宙的敬畏,也带着对文明前途的深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