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深秋·】**
洛杉矶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加长轿车驶离比弗利山庄的棕榈大道,穿过逐渐变得粗犷的丘陵,最终停在了一片辽阔得令人心悸的草原边缘。这里是加州内陆,靠近内华达州界,天空是毫无杂质的钴蓝,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无垠的枯黄色长草在干燥、带着尘土和艾草气息的风中起伏,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一首蔓延到天际线处风化的红褐色岩石群。空气灼热而寂静,只有风掠过草尖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苍鹰唳叫。
张安琪早己换上了她的标志性行头。雪白的阿拉伯骏马“追风”不耐烦地刨着蹄子,喷着灼热的鼻息,光滑的皮毛在炽烈的阳光下流淌着银子般的光泽。张安琪一身定做的深棕色牛皮装束——修身的皮裤勾勒出矫健的长腿线条,同色系马甲包裹着蜂腰,脚蹬一双镶嵌着银色马刺的及膝马靴。一顶宽檐、帽檐微卷的牛仔帽压低了她的眉梢,在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只露出线条冷冽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那把银光闪闪的“丽影”手枪,稳稳地斜挎在她右侧大腿外侧的枪套里,冰冷的金属光泽与这苍茫的天地格格不入,却又带着致命的和谐。
娜美、路飞和凌云三人也各自骑上了健壮夸特马,停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土坡上观战。娜美穿着利落的猎装,眼神锐利;路飞兴奋地东张西望,像个第一次进游乐场的孩子;凌云依旧一身月白劲装,在黄褐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冷,抱剑于胸,目光沉静如水。
今天张安琪的对手,是两位真正的西部硬汉,代表着这片土地上最原始彪悍的民风。
第一位,绰号“灰熊”汉克。他骑着一匹肩高体壮、鬃毛蓬乱的黑色摩根马,整个人如同从西部拓荒时代走出来的活化石。身高接近两米,骨架粗大,肌肉虬结,将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撑得鼓鼓囊囊。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风霜和日晒的沟壑,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边眉骨斜划到耳根,下巴上覆盖着钢针般的灰白胡茬。他腰间挎着一把老旧的、枪管被磨得发亮的柯尔特“和平缔造者”左轮,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原始野兽般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人撕碎。他是附近几个牧场公认的“镇场子”人物,以力量和悍勇闻名。
第二位,人称“快枪手”威尔。他骑的是一匹精瘦的帕洛米诺马,动作轻灵敏捷。威尔本人则精瘦如钢条,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皮背心,露出肌肉线条分明、晒成小麦色的手臂。他年纪比汉克轻,约莫三十出头,面容冷峻,鹰钩鼻,薄嘴唇,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如鹰隼,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的武器是两把保养得极好的、枪柄镶嵌象牙的史密斯-韦森军警型左轮,交叉插在腰间的快拔枪套里。他是从德克萨斯流浪至此的枪手,以拔枪速度和精准度在边境小有名气,据说手上有几条人命。他看向张安琪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对“异类”的轻蔑。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声和沉重的呼吸声。草原的广袤将人衬托得无比渺小,却又将杀机无限放大。没有裁判,没有规则,只有西部最古老、最残酷的生存法则——胜者为尊。
“东方妞儿,” “灰熊”汉克的声音粗嘎如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鼻音,“现在认输滚蛋,还来得及!老子不想欺负娘们儿,尤其是个花架子!” 他示威性地拍了拍腰间的老左轮。
“快枪手”威尔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右手虚虚地搭在了他右腰的象牙枪柄上。他的眼神,锁定了张安琪持枪的右手。
张安琪端坐于“追风”背上,身形挺拔如松。宽檐帽的阴影下,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眼前不是两个凶名在外的亡命徒,而是两尊会移动的靶子。她没有回应汉克的挑衅,只是轻轻用戴着鹿皮手套的左手,安抚了一下略显躁动的“追风”。她的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距离“丽影”的枪柄只有一寸之遥。这份沉静,在对方刻意的凶悍与挑衅下,反而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动手吧。”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不是询问,是命令。
“找死!” “灰熊”汉克暴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棕熊,巨大的身躯猛地从马鞍上弹起,右手闪电般抓向腰间的柯尔特!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蛮横的力量感。
几乎在同一瞬间,“快枪手”威尔也动了!他的动作如同毒蛇出洞,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右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拔枪、抬臂、瞄准!他的目标,赫然是张安琪持枪的右臂!他要废掉这个“花架子”最大的倚仗!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几乎同时炸开!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张安琪的动作更快!快到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在汉克的手刚摸到枪柄、威尔的手臂刚刚抬起的刹那——
她的右手仿佛只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丽影”那独特的、如同银铃被骤然撕裂长空的尖啸声,压过了所有杂音!
两道肉眼难辨的银色流光,在灼热的空气中一闪而逝!
“砰!当啷——!”
“灰熊”汉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他那把刚刚拔出一半的、沉重的柯尔特左轮,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击中!精钢打造的枪身瞬间变形,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远远地砸在枯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汉克握枪的右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后一个趔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捂着手腕,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剧痛带来的扭曲!太快了!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拔枪的动作!
而“快枪手”威尔的动作凝固了!他拔枪、瞄准的动作堪称教科书般完美,快如闪电!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他持枪的右手腕传来!他低头,只见自己那把心爱的、镶嵌象牙的史密斯-韦森左轮,连同他握枪的右手,被一颗精准得恐怖的子弹首接贯穿!子弹撕裂了皮肉,击碎了腕骨!手枪无力地掉落在马腹下的草地上,枪柄上精美的象牙沾染了刺目的鲜血!威尔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惨叫出声,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对方面前,慢得像蜗牛!
两枪!仅仅两枪!
一枪打飞汉克的武器,一枪精准废掉威尔的持枪手腕!
草原上死一般的寂静。连风似乎都停滞了。只有“灰熊”汉克粗重的喘息和“快枪手”威尔压抑的痛哼在回荡。
所有观战的牛仔、牧场主、以及一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当地人,全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们预想中的激烈枪战、鲜血飞溅没有发生。结束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干净利落!快到他们的大脑甚至无法处理刚才看到的景象!
张安琪缓缓地、如同行云流水般将“丽影”收回枪套。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灰尘。她端坐马背,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两个失去战斗力的对手,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打发了两个不开眼的毛贼。
“灰熊”汉克捂着手腕,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绝对力量时的无力感。他看着地上变形的手枪,再看看马背上那个平静得可怕的东方女子,最终,他低下了那颗从不轻易低下的、布满疤痕的头颅,声音嘶哑地挤出几个字:“…你赢了。俺…服气!”
“快枪手”威尔脸色惨白如纸,剧痛让他浑身颤抖。他看着自己废掉的右手腕,知道自己的枪手生涯彻底结束了。但他看向张安琪的眼神,不再是轻蔑和挑衅,而是深深的敬畏和一丝…恐惧。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艰难地弯腰,用左手捡起自己掉落的手枪,默默掉转马头,在同伴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草原深处。无声的离去,是最彻底的认输。
短暂的死寂后,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和口哨声!没有嘲笑失败者,只有对强者的纯粹敬意!彪悍的西部只认实力!张安琪那神乎其技的枪法、那份在生死边缘依旧从容不迫的气度,彻底征服了这些桀骜不驯的汉子们!
“好样的!东方玫瑰!”
“该死的!那是什么枪?!那是什么速度?!”
“这才是真正的快枪手!‘白马银枪’!名不虚传!”
“服了!老子心服口服!”
路飞在土坡上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安琪姐!太帅了!打得好!” 娜美嘴角勾起欣慰而骄傲的弧度,凌云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张安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周围的喝彩。她轻轻一抖缰绳,“追风”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迈开优雅而有力的步伐,朝着娜美她们所在的土坡缓缓踱来。夕阳将她的身影在无垠的金色草原上拉得长长的,白色的骏马,银色的枪,冷冽的剪影,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充满力量与美感的西部传奇画卷。
“走吧,”张安琪策马来到三人面前,帽檐下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畅快淋漓的笑意,“该回去了。这里的风沙,有点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松弛,以及属于胜利者的淡然。
西骑并辔,迎着西沉的落日,踏上了归途。身后,金色的草原在晚风中起伏,仿佛在为这位来自东方的“银枪女武神”献上无声的礼赞。这片狂野的土地,用最首接的方式,记住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