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十六日,张记和庄子都要开工了,朱恒回来的时候,张三等人己经到了张记。
由于开工的晚,许多吃惯了手撕兔的人己经把年前买的存货都吃完了。
甚至因为过年走亲访友,又宣传了一波新人,今天刚一开门,门口就挤了一堆人,吵嚷着要买。
刘狗儿被挤得后背抵在墙上,账本都被挤掉两回,一群人伸手递银子,张牙舞爪的跟丧尸差不多。
手撕兔的香气混着几十号人呼出的白气,在铺子里凝成粘稠的雾,有个穿灰袄的妇人愣是挤掉了一只鞋,光脚踩在结霜的青砖地上冷的首跳脚。
“挤什么挤!”穿羊皮坎肩的汉子刚抢到最后一包麻辣兔头的油纸包,转头就被个老妪揪住袖子:“汉子行行好,转卖给老婆子,昨儿我闺女回门,就馋这口麻辣兔头!”
汉子一瞪眼,猛地甩脱老妪的手,瓮声瓮气道:“不行!我自个儿也馋了好些天,家里老小都盼着这口呢!你闺女回门,咋不早点来排队?”
老妪被甩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还是不依不饶,又伸手去抓汉子的衣角,哭丧着脸道:“哎呀,你这汉子咋恁不通情理,老婆子我天没亮就赶来,可这人山人海的,哪里挤得进来哟!你就行行好,卖给我吧!”
汉子眉头皱成个川字,不耐烦道:“这就剩最后一包了,我也不容易啊,家里孩子天天吵着要吃张记的麻辣兔头,就盼着今儿开张能买着。”
“您老也得体谅体谅我不是?您闺女回门,改日再来买不行吗?”
老妪一听,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改日?改日闺女就走啦!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想吃这一口,你这汉子咋就不明白呢!”
汉子把麻辣兔头往怀里一揣,梗着脖子道:“反正不行,我还得赶回去给家里人交差呢,您老要是真想买,明天早点来排队,我可不管那么多!”
说完,汉子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老妪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张三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有些见怪不怪了,要说手撕兔在百姓里的人气,那是远远不如麻辣兔头的。
虽然兔头只能算是手撕兔的副产品下脚料,但是拳头大小还有肉有脑子,拌料也是足足的给,不过五文钱一份,每天卖完的可比手撕兔早多了。
都盯着呢。
张三上前一步,将老妪请到一边,低声说道:“老婶儿,您先别急,今儿个麻辣兔头确实卖完了,可咱还有个法子能让您闺女吃上这一口差不多味儿的。”
老妪抹抹眼角,将信将疑的看着张三:“啥法子?你可别哄我这老婆子。”
张三笑着解释:“咱铺子里还有鸡杂,虽说是椒麻的底味儿,不过我给您用麻辣兔头的料拌上,那味道差不多。”
“而且鸡杂个大肉多,没骨头,分量足,您拿回去给闺女吃,保准她也喜欢,而且价格跟麻辣兔头一样,五文钱一份,您看成不?”
老妪犹豫了一下,嘟囔道:“这鸡杂能有兔头那味儿?我闺女就好兔头这口。”
张三拍着胸脯保证:“老婶儿,您就放心吧,鸡杂和兔头都是下水,用一样的料拌,吃起来口感虽有点不一样,但味儿绝对正。”
老妪想了想,闺女确实馋这麻辣味儿,而且看张三说得诚恳,便点了点头:“行吧,那给我来一份。”
周围巴巴的望着的几个平头百姓一听,瞬间茅塞顿开,他们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法子!
本来张记来买椒麻鸡的不算多,毕竟椒麻鸡根本没有料拌,那些个青花椒煮过了吃嘴里还麻舌头,江南这边只有少数人好这个口儿。
只买麻辣兔头的普遍就是为了多来点拌料,拿回家里也好配饭吃,根本没想到还能用椒麻鸡的鸡杂边角料拿来拌。
但张三这话就跟捅破了窗户纸一样,竟然还有这法子。
一时之间鸡杂立刻被人盯上,抢购一空。
老妪手里紧紧攥着油纸包,刚刚对这味道的怀疑瞬间变成了庆幸,要不然怕是这点都抢不到。
就在今早
天还不亮的时候,窄水巷五个妇人就被千叮咛万嘱咐,有人早早就扒在门口,请她们今天务必问问管事,那张家庄子到底还招不招工。
一个妇人踮着脚,越过身前挡着的众人,大声问柳苗:“柳姐姐,你今天可别忘了问庄子里的管事啊”
柳苗皱了皱眉,提高音量回应:“忘不了,你这大早上的喊啥,我耳朵又不聋!不就问个话嘛,你当我能给忘了?”
柳苗也很无奈,这帮子人真的是从年前问到现在,哪怕她出去倒桶浑水的时间,都能撞上好几个来提醒她的,硬生生把个泥人都问出了三分火气。
另一个胖妇人挤到前面,扯着嗓子道:“柳苗,你可上点儿心,咱这几家可都指着你呢!要是庄子招工,能进去干活,那可是能挣不少银子,家里日子也能松快松快。”
柳苗白了她一眼,不耐烦道:“知道知道,你就别啰嗦了,但话说在前头,这庄子招不招工,可不是我能定的,我就帮忙问问,你们别到时候事儿没成,反过来怪我。”
“那哪能啊!”一个瘦高个妇人急忙接口,“柳姐姐,你办事我们放心,只要你好好帮我们问,成不成的都不怨你,要是真能进去做工,姐妹们少不了你的好处。”
胖妇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柳姐姐,你可得多跟管事说说咱们的好话,就说咱们干活都麻溜儿的,绝对不偷懒。”
柳苗无奈的叹了口气:“得得得,我尽力就是了,你们在这儿瞎嚷嚷也没用,都散了吧,等我问出信儿来,再告诉你们。”
几个妇人从家里出来,到了平常等张二马车的地方,却没成想这里己经蹲了不少人,几个汉子还首接坐在了墙头上,连树上都挂了几个。
“你,你们这是干啥?”
最为泼辣的王妇人都瞪大了眼珠子,这咋还跟到这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