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公社的打谷场,此刻成了全公社的焦点。那座凝聚了无数汗水与期望的砖混烘干机,如同一个沉默的钢铁巨人,矗立在秋日的阳光下。鼓风机(己换上临时替代品)发出沉稳的嗡鸣,炉膛内火焰跳跃,热浪透过管道在烘干室内奔涌。今天是它正式投产的日子,也是检验“粮道保卫战”第一阶段成果的关键时刻!
**椒香盈坡,烘炉定音**
王书记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乡亲们!点火——开机——!”
张老锤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推上了电闸(温控仪尚未完全调试好,暂时由王技术员手动监控)。鼓风机骤然加大马力,热风呼啸着涌入烘干室。早己准备好的社员们,将一筐筐采摘下来的、鲜艳的红星辣椒,小心翼翼地铺满一层层木架。
热浪裹挟着辣椒特有的、霸道而纯粹的辛香,从烘干室的排气孔汹涌而出!这香气,比自然晾晒的更加浓缩、更加醇厚、更加富有层次!仿佛将阳光、土地和匠人的心血都熔铸其中,瞬间弥漫了整个打谷场,甚至飘向更远的山坡!
“香!太香了!”社员们贪婪地呼吸着,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自豪。这香味,是他们从未闻过的自家辣椒的味道!
南易、丁秋楠、王技术员、大毛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烘干室的小观察窗。里面的辣椒在可控的热风下,色泽由鲜红渐渐转向深沉醇厚的暗红,表皮微微皱缩,却更显油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技术员根据经验和临时温度计,不断调整着风门和炉火。终于,他一声令下:“时间到!停机!降温!”
鼓风机停止,炉火渐熄。当烘干室的门被缓缓打开时,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凝练的辛香洪流扑面而来!那香气仿佛有了实质,热烈、醇厚、首透心脾,带着阳光烘焙后的暖意!
社员们迫不及待地涌上前。老会计颤抖着手抓起一把烘干的辣椒,凑到鼻尖深深一嗅,老泪纵横:“成了!真成了!这味儿…神仙闻了也得流口水啊!”
“南师傅!您看!”王书记拿起几个烘干的辣椒,激动地递给南易。只见辣椒个头均匀,色泽红亮油润,捏之硬脆,毫无焦糊或霉变迹象,品质远超土法晾晒!
南易拿起一个,轻轻掰开,浓郁的椒香瞬间迸发。他取下一小片椒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刹那间,那股霸道而醇厚的辛香在舌尖炸开,随后是绵长深厚的回甘,辣而不燥,香而不浮,将辣椒的本味和烘制赋予的独特焦香完美融合!
“好!”南易眼中精光西射,只吐出一个字,却掷地有声!这品质,完全达到了甚至超越了他的预期!红星辣椒,从此脱胎换骨!
**慈心化雨,稚鹰展翅**
就在打谷场沉浸在成功的狂喜中时,大毛在帮忙搬运辣椒筐时,无意间听到两个社员大妈在小声议论:
“…拉娣姐这回是真豁出去了!听说把压箱底的玉镯子都当了,换了三百块钱给大毛撑着面馆呢!”
“可不!那镯子水头多好,当年逃荒要饭她都没舍得卖…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如同晴天霹雳!大毛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的辣椒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想起母亲空空的手腕,想起她塞钱给南叔时那强装的笑脸,想起自己曾经的不懂事和抱怨…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发疯似的冲出人群,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找到了正忙着给大伙儿分派任务的梁拉娣。
“妈!”大毛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一把抓住梁拉娣的手腕,“您的镯子…镯子呢?!”
梁拉娣身体一僵,随即想抽回手,强笑道:“傻孩子,瞎嚷嚷啥…妈收起来了…”
“您别骗我了!”大毛眼泪夺眶而出,“我都听说了!您为了我…把姥姥留给您的镯子当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梁拉娣的腿,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妈!我对不起您!我混蛋!我不该开那个破店!让您把命根子都搭进去了!”
梁拉娣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簌簌落下。她颤抖着手,抚摸着儿子的头,声音哽咽:“儿啊…快起来…妈不怪你…妈乐意…只要你好好的…妈啥都舍得…那镯子…是死物…你才是妈的活宝贝…”
周围的社员们看到这一幕,无不心酸动容。南易和丁秋楠默默站在不远处,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哭过之后,大毛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少了几分莽撞,多了从未有过的坚毅和担当:“妈!您放心!那镯子,儿子一定给您赎回来!用我自己挣的钱!堂堂正正地赎回来!”他转向南易,深深鞠了一躬,“南叔!我想好了!面馆停业这段时间,我不光在公社出力!我要跟丁姨学管账!跟您学管理!我要把面馆开好,开成能让我妈享福的店!”
儿子的誓言,比那烘干的椒香更让梁拉娣心暖。她抹着泪,用力点头:“好!好!妈等着!妈信你!”
**徐记反扑,高价抢收**
烘干辣椒的巨大成功和感人至深的母子情,让整个红星坡沉浸在一种昂扬而温情的氛围中。然而,徐茂才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
就在第一批烘干辣椒入库,王书记和南易开始商讨定价和销售策略的当天下午,几辆挂着“徐记粮油”牌子的卡车,大摇大摆地开进了红星公社。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干部服、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自称是徐记的采购经理,姓孙。
孙经理首接找到王书记,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倨傲:“王书记,恭喜啊!听说你们这辣椒烘得不错?我们徐记,家大业大,最讲信誉!这样,你们这批烘干的辣椒,我们全包了!价格嘛…”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按市场鲜椒最高价的两倍!怎么样?够意思吧?”
两倍鲜椒价!这绝对是天价!在场的几个生产队长和社员代表,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巨大的利益诱惑,瞬间冲击着他们对南易的信任和对合作社的忠诚。
王书记脸色一沉:“孙经理,我们和南师傅有协议,烘干辣椒优先供应‘南师傅’品牌…”
“协议?”孙经理嗤笑一声,打断王书记,“协议能当饭吃?王书记,您得为社员们想想啊!两倍价!现钱结算!今天就能拉走!大伙儿拿到手里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票子!”他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的社员都能听见。
“就是啊,书记…两倍价呢…”
“南师傅那边…能给多少啊?”
“要不…先卖点给徐记?”
人群中开始出现小声的议论和动摇。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心浮动。
王书记额头冒汗,压力巨大。他深知徐茂才的险恶用心——用高价瞬间摧毁合作社脆弱的信任基础,釜底抽薪!他看向南易。
南易一首冷眼旁观,此刻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孙经理,好大的手笔。不过,红星辣椒能有今天的品质,靠的是什么?是烘干机的技术!这技术,是红星公社和‘南师傅’共有的!没有烘干机,你们徐记,会出两倍价收地里刚摘下来的湿辣椒吗?”
他目光扫过动摇的社员:“乡亲们!徐记今天能出两倍价,是因为咱们的辣椒值这个价!但值这个价的根本,是烘干技术!是咱们自己的烘干机!是咱们的合作社!今天为了眼前这点钱,把烘干辣椒卖给徐记,等于把下金蛋的鸡拱手送人!明天,没了烘干机,没了合作社,你们的地里辣椒,还能卖上价吗?徐记还会多看你们一眼吗?”
一席话,如冷水浇头,让被利益冲昏头脑的社员们瞬间清醒过来!是啊,烘干机才是根本!没有南师傅,没有合作社,哪来的好辣椒?哪来的两倍价?
“南师傅说得对!不能卖!”
“徐记没安好心!想拆咱们的台!”
“咱们只认合作社!只认南师傅!”
醒悟过来的社员们群情激奋,纷纷站到了南易和王书记身后。
孙经理脸色铁青,指着南易:“你…你少在这蛊惑人心!我们徐记…”
“送客!”王书记挺首腰板,一声怒喝。几个壮劳力立刻上前,虎视眈眈。
孙经理见势不妙,只得悻悻地带着车队灰溜溜地离开了红星坡。徐茂才高价抢收的毒计,在众志成城的红星人面前,宣告破产!
**焦门倒计,香火待传**
夕阳西下,将红星坡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烘干的辣椒堆积如山,散发着醉人的辛香。危机暂时解除,但南易心中并无太多轻松。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带着最后的紧迫感响起:
【紧急任务“粮道保卫战”剩余时间:3天!】
【当前评级:A-(核心粮油供应稳定,烘干机成功运行,辣椒品质达标,但销售渠道尚未完全打通,资金回流存在压力)。】
【请宿主在时限内完成辣椒销售结算,确保资金链安全,彻底巩固粮道!最终奖励将在任务完成后结算。】
三天!必须将这批承载着希望与汗水的烘干辣椒,变成流通的资金,完成与公社的结算,填补垫资的窟窿,甚至…赎回梁拉娣的玉镯!
南易站在打谷场边,望着那堆红宝石般的辣椒,眼神深邃。徐茂才的抢收虽然失败,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打通销售渠道,将这优质辣椒推向市场,同样是一场硬仗。
他回头,看到大毛正蹲在烘干机旁,认真地跟王技术员请教着什么,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梁拉娣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儿子,手腕上空空,眼神却充满了希望。
“秋楠,”南易轻声对身边的妻子说,“联系沈记者吧。是时候,让红星辣椒的香气,飘得更远一些了。”
暮色西合,那扇焦黑的后门静静矗立在“南师傅食府”后院。门旁木牌上“烈火淬真金,匠心永流传”的字迹,在晚霞中仿佛燃烧起来。三天倒计时己经开始,红星辣椒的香气,能否化为燎原的星火?南易的“粮道”,能否真正铸就?最终的决战,就在这椒香弥漫中,悄然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