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冰火深渊

2025-08-19 2988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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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冰火深渊

痛。

不是之前闷烧的烙铁,是整条右臂被活生生塞进了熔炉!皮肉、筋骨在狂暴的烈焰里尖叫、扭曲、碳化!林默的身体在冰冷湿滑的泥地上剧烈地抽搐,每一次痉挛都扯动那敞开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带出更多粘稠的脓血,混着泥污。喉咙里嗬嗬作响,嘶哑的惨叫早己耗尽,只剩下濒死野兽般绝望的抽气。冷汗瞬间浸透破烂的衣料,又在洞穴的阴冷中迅速变得冰凉,紧贴皮肉,刺骨的寒。

眼前是泼墨般的浓黑,夹杂着爆炸瞬间残留的、恶心的黄绿脓血幻影。

死了吗?

这念头刚滑过混沌的意识,一股截然相反的、冰寒刺骨的感觉,突兀地、毒蛇般从伤口最深处钻了出来!

不是表面的凉意。是活的!像一条带着金属锈腥气的冰线,狠狠扎进那沸腾的熔岩地狱里!

**滋——!**

一种近乎实质的、无声的尖啸在神经末梢炸开!

冰与火!两种极致的力量在那血肉翻卷的伤口里轰然对撞!林默的身体猛地绷成一张反弓的铁板,脚后跟疯狂地蹬踹着身下的泥地,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凸,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剧烈滚动,仿佛要冲破眼眶!

冷!那冰线蛮横地穿刺、蔓延,所过之处,滚沸的脓毒像是被瞬间冻结,灼烧神经的剧痛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凝滞?但这冻结带来的,是另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冻裂的酷寒!

热!那被短暂压制的脓毒火山,随即爆发出更凶猛的反弹!被激怒的烈焰疯狂反扑,试图吞噬那条入侵的冰蛇!

他的右臂,成了两种毁灭性能量厮杀的战场。皮肉在看不见的层面下疯狂地抽搐、扭曲,时而滚烫如火炭,时而冰冷如寒铁。伤口边缘翻卷的烂肉,颜色诡异地变幻着,脓血渗出的速度似乎…慢了一瞬?但那脓液,黄绿中隐隐透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暗杂质。

“呜…呜哇——!”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哭嚎,像把生锈的刀子,猛地捅破了林默意识边缘的粘稠黑暗。是大丫!那恐惧到极点的童音,带着撕裂的尖锐,死死钉进他的耳朵。

视野边缘模糊晃动的人影,是二丫。小家伙死死抱着姐姐的腰,整张小脸埋在大丫破烂的衣服里,瘦小的身体筛糠一样抖,喉咙里发出幼兽般压抑的、断续的呜咽。大丫则像根被狂风吹打的小树,僵首地站着,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哥哥那条不成形状、还在微微抽搐的烂胳膊,还有他身下那片被脓血和污泥浸透的污秽之地。她的嘴唇剧烈哆嗦,想喊哥哥,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破碎的吸气声。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她的心脏,几乎无法呼吸。

林默涣散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视线勉强聚焦在妹妹们惨白惊恐的小脸上。那两张沾满泥污、被巨大恐惧扭曲的小脸,像两把钝锤,狠狠砸在他濒临溃散的求生欲上。

不能…不能死在这…死在这俩小的眼前…让她们看着…烂掉…

喉咙里咕噜一声,他拼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完好的左手五指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粘稠的腐泥里,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身体带动着那条如同炼狱入口的右臂,开始一点点、极其艰难地向后挪动。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右臂伤口里那冰火交织的战场,带来新一轮撕裂般的剧痛和无法形容的寒热交替折磨。

冷汗如瀑,混杂着泥浆和之前喷溅的脓血污物,在他脸上肆意横流,糊住了眼睛,又咸又涩,带着浓烈的铁锈和腐败的腥甜味。他粗重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刀片,刮得生疼的喉咙里满是血腥气。

终于,后背重重抵上了冰冷的岩壁。粗糙的石头硌着骨头,反而带来一丝虚弱的支撑感。他瘫靠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全身疼痛。

视线,无法控制地,再次投向那处爆裂的伤口。

皮肉狰狞地翻卷着,露出底下更深、更暗的组织,一些惨白的、像被啃噬过的筋腱边缘隐约可见。黄绿色的脓液还在缓缓渗出,但…似乎变得粘稠了些?颜色也浑浊得厉害,不再是纯粹的黄绿,里面搅和着暗沉的血丝,还有…一丝丝极其细微、极其粘稠的…幽绿色?

是刚才那东西!

林默混沌的脑子猛地一激灵!那簇破裂的、渗出幽绿粘液的地衣!他栽倒时,伤口正正砸在了那上面!

此刻,就在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边缘,在缓缓溢出的脓血之中,几缕比头发丝还细、闪烁着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幽绿荧光的粘液,正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缓慢地、执着地…向着伤口深处渗透!它们混在脓血里,像潜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蚕食着灼热的领地。

那绿光太微弱了,在昏暗的光线下,在脓血的污浊中,若有若无。林默死死盯着,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来。是幻觉?高烧还没退?可那冰线穿刺的酷寒,和此刻伤口深处那诡异的、被强行分割开的冰火两重天的感知,如此真实!

那绿液…在动!在往肉里钻!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比面对脓毒腐烂更深沉的恐惧,猛地攫住了他!这不是草药!这鬼东西…是活的!它在啃噬伤口?还是…在啃噬那些脓毒?

他下意识地想抬起左手去扒拉,去擦掉那些诡异的绿液。可手臂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只抬起几寸就无力地垂下。伤口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那冰线被他的动作惊扰,又狠狠扎了一下!

“呃!”他痛哼一声,身体又是一阵不受控制的痉挛。

冷。那股奇异的冰寒感,在最初的狂暴冲击后,并未消失,反而像是…盘踞了下来?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盘绕在伤口深处滚烫的熔岩旁边。它不再狂暴地与火焰对冲,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般的…贪婪?每一次脓毒灼热的搏动,都引来那冰寒细微的…舔舐?仿佛在汲取那滚烫的能量。

灼烧的剧痛还在,如同背景里永不熄灭的地火。但在这地火之上,又叠加了一层磨骨吸髓般的酷寒!两种痛苦不再是对撞爆炸,而是交织、缠绕,形成了一种更复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冰火两重天!每一秒都像在滚钉板和寒冰地狱里来回翻滚!

林默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带着一种濒死的节奏。冷汗刚冒出来,就被那股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冻结,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而伤口深处,那被冰线盘踞的地方,却又诡异地传来阵阵闷烧的灼痛,提醒着他脓毒并未消失。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残存的力气像沙漏里的沙,正飞速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吸入的冰冷空气带着硫磺的辛辣和自身伤口散发的、混合了绿液微腥的腐败甜臭,像一把钝刀子刮擦着肺叶。视线又开始模糊、旋转。大丫压抑的抽泣和二丫细微的呜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那点幽幽的绿光,依旧固执地、微弱地在翻卷的伤口边缘闪烁,如同恶魔不怀好意的眼睛。

是它…带来了这冰寒…这诡异的折磨…

完了…真的…完了…

被脓毒烧死…还是被这鬼东西…冻死…吃掉…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地漫上来,带着沉重的泥沙,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埋葬。眼皮沉重得如同焊上了铅块,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黑暗…温暖的黑暗…永恒的安宁…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滑入深渊的刹那。

“咯…咯咯咯…”

一阵极其细微、极其粘腻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湿滑表面缓慢蠕动的声音,极其突兀地,首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不是耳朵听到的!是感觉到的!

声音的源头…正是那伤口深处,冰与火交织的核心!

林默即将闭合的眼皮猛地一颤!涣散的瞳孔瞬间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