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承恩之死

2025-08-18 3616字 6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205:惊雷震欧陆

伦敦威斯敏斯特宫那关于“东方撒旦”的惊恐喧嚣尚未散去,一封加盖着猩红火漆、来自新大陆的十万火急军报,如同真正的惊雷,将整个不列颠的权力中枢劈得人仰马翻!

“议长阁下!勋爵大人们!完了!全完了!”

信使衣衫褴褛,带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气,声音因恐惧而变形:“‘自由风’号!郑森的舰队!还有那些该死的‘伐木者’!他们…他们突袭了查尔斯顿港!里应外合!码头工人暴动!守备舰队被焚毁大半!军械库被洗劫一空!总督…总督大人被悬挂在绞架上!港口…港口插上了‘伐木者’的破旗和…和东方的日月旗!”

消息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刚才还在高喊“碾碎东方撒旦”的议员们,此刻面无人色,呆若木鸡!查尔斯顿!那可是南方最重要的奴隶贸易枢纽和烟草集散地!

“还有…还有更糟的!”

信使带着哭腔,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弗吉尼亚的詹姆斯敦…被‘马龙人’(逃亡黑奴武装)和爱尔兰契约工围攻!粮仓被烧!种植园主死伤惨重!新大陆…新大陆的‘赤色瘟疫’…己经失控了!”

几乎同时,来自阿姆斯特丹、里斯本、巴黎的类似噩耗也如同雪片般飞入议会大厅!后院起火!真正的命根子被砍断了!

布莱克勋爵脸色惨白,刚刚在科伦坡外海受挫的耻辱还未洗刷,自家后院又燃起冲天大火!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仓惶:“先生们!神圣十字军的远征…必须暂停!立刻!马上!所有能动用的舰船!所有能调集的陆战队!目标不是东方!是新大陆!是非洲!是镇压我们后院的叛乱!否则…否则帝国根基将毁于一旦!”

惊雷炸响,欧陆仓惶!指向东方的征帆,在自家后院冲天的“赤色”烽火面前,不得不带着屈辱与恐慌,黯然转向!来自新大陆的风暴,暂时为摇摇欲坠的东方孤城,赢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

206:焦土孕异株

断链堡,己不再仅仅是一座堡垒。它如同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心脏,在卡鲁鲁的意志下,以惊人的速度向西周扩张、搏动!坚固的棱堡取代了葡萄牙人留下的旧墙,上面密布着由“黑矛营”精锐把守的射击孔。

堡内核心区域,一座完全由黑人掌控、戒备森严的新工坊日夜轰鸣。姆本巴不再是学徒,而是“墨刃铁砧”的掌控者。他脚下,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荷兰和葡萄牙工匠,他们被允许保留性命,却如同被拔掉毒牙的蛇,只能按照命令,将毕生所学倾注在图纸和模具上。

“大酋长!‘黑矛王’(Black Spear King)…试制成功了!”

姆本巴的声音带着狂热的颤抖,双手捧着一柄造型奇异、远比普通火铳更长更粗、闪烁着幽幽蓝光的重型火枪!枪管厚重,带有更深的螺旋膛线,枪托镶嵌着象征卡鲁鲁部族的黑曜石与象牙。

“装药加倍!精钢弹丸!”

卡鲁鲁的独眼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接过这柄沉重的凶器,对准工坊外远处一棵粗壮的猴面包树。

“轰——!!!”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寻常火铳的恐怖巨响!枪口喷出的火焰长达数尺!巨大的后坐力让卡鲁鲁强壮的身体都猛地一晃!远处,那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树干上瞬间出现一个碗口大的透亮窟窿!木屑纷飞!

“好!好!好!”

卡鲁鲁抚摸着滚烫的枪管,如同抚摸王权的权杖,“这才是撕碎白鬼堡垒的獠牙!姆本巴!这枪,就叫‘卡鲁鲁的咆哮’!给我造!秘密地造!越多越好!”

他猛地转身,目光越过堡垒,投向辽阔的黑土大陆深处,野心如同燎原之火:“墨刃的疆域,该用这‘咆哮’,重新丈量了!”焦土之上,一株以欧陆匠魂为养料、名为“铳王”的异株,正疯狂滋长,孕育着一个即将撕裂东非格局的黑色强权!

207:梵音蚀麟骨

德里城北的社学,稚嫩的诵读声依旧咿咿呀呀。但细心的人会发现,那“人之初,性本善”的调子里,似乎掺杂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诡异韵律的哼唱。

放学路上,几个低种姓孩童蹦跳着,用泰米尔语哼着一首新学的童谣:

“金太阳,落西方…泥腿子,当大王…湿婆怒,洪水涨…拜神像,保安康…”

词句简单,调子古怪。瘸腿的老童生偶然听到,皱紧了眉头,觉得这调子说不出的别扭,隐隐透着点邪气,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呵斥了几句,孩童们一哄而散。

然而几天后,社学里发生了一件让他心惊肉跳的事。晨读时,他刚翻开《三字经》,那个叫拉妮(Rani)的达利特小女孩,突然指着窗外远处一座未被拆除、香火依旧缭绕的小型伽梨女神(Kali)庙,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泰米尔语问:“先生…孔圣人…打得过…黑妈妈(伽梨女神)吗?洪水…是她生气了吗?”

老童生一时语塞,面红耳赤。他讲仁义礼智信,讲耕读传家,却无法解释这刚刚过去的灭世洪水,更无法用圣贤道理去对抗孩童心中根深蒂固的神祇恐惧。

他只能板着脸训斥:“胡说!专心念书!”

但小女孩眼中那懵懂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却像一根刺,扎进了老童生的心里。

社学窗外,伽梨神庙袅袅的香烟随风飘来,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甜腻气息,无声地侵蚀着“麟经”那刚刚播下、尚未扎根的微弱骨殖。梵音的韧性,在孩童懵懂的歌谣和朴素的恐惧中,悄然显露。

208:金鳞映血匕

御书房内,浓重的血腥气和金疮药的苦涩混杂。王承恩斜靠在软榻上,脸色蜡黄,肩胛处的伤口虽经御医处理,依旧深可见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我屏退左右,只留刘宗敏持刀警戒。

“老…老奴…无能…” 王承恩声音虚弱,断断续续,“让…让万岁爷…受惊了…”

“老王!别说话!好好养着!”

我按住他想起身的身子,心中五味杂陈。这个跟随“崇祯”半生、又随我肖小小一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老太监,此刻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不…不行了…”

王承恩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回光返照般的清明,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冰冷而用力,“…万…万岁爷…听老奴…最后一言…拉吉夫…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蛇’…” 他急促地喘息着,嘴角溢出带血沫的唾沫,“…老奴…净街虎…查到…一丝线头…指向…指向朝堂…很高…很高…”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御案上那份染血的“叛匪巢穴秘图”,又死死盯住地图边缘那个不起眼的水道标记,“…那…那标记…老奴见过…在…在…”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鲜血从口中涌出!刘宗敏急忙上前扶住。王承恩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定格在御座方向,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忧虑。

紧抓我手腕的手,无力地滑落。

“老王!老王!”

我失声喊道。御书房内,死寂一片。只有那染血的地图和王承恩临终前指向御座那未尽的遗言,如同无声的惊雷,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上空炸响!金鳞御座之下,深藏的豺狼,究竟是谁?

209:砥柱挽狂澜

恒河平原的淤泥在烈日下渐渐板结,新插的秧苗在幸存者小心翼翼的照料下,终于显露出一抹令人心颤的嫩绿。

德里城郊,那处李老三父子相依为命的屯垦所小院。李老三蹲在刚开垦出的一小片菜畦边,笨拙地教着刚学会走路的狗剩辨认菜苗:“狗剩…看…这是…韭菜…这是…小葱…浇水…不能多…”

小娃娃步履蹒跚,好奇地用沾满泥巴的小手去揪菜叶,嘴里咿咿呀呀:“…爹…菜…水水…”

李老三黝黑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憨笑,也不阻止,只是用粗糙的大手抹去儿子脸上的泥点。

远处,新规划的水渠工地上,光着膀子的汉人士兵、低种姓“村正”、甚至还有几个被强制“征调”来的婆罗门旧吏(负责丈量计算),在士兵的鞭策和食物的诱惑下,正喊着号子,肩挑手扛,疏浚着被洪水冲毁的沟渠。汗水混着泥浆,在古铜色的脊背上流淌。

“快!这边!土夯实了!再经不起一场大水了!”

一个明军把总嘶哑地吼着。浑浊的恒河水,被小心翼翼地引入新修的、坚固了许多的堤坝和沟渠,缓缓流淌向龟裂的田地。

我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着这劫后重建的景象:混杂的血脉在泥地里打滚,异域的口音在呼喊号子,不同的信仰在汗水下暂时低头。王承恩的死、卡鲁鲁的獠牙、欧陆的阴风、梵音的侵蚀…这些危机如同悬顶之剑。

但此刻,看着那浑浊河水浸润下的新绿,看着狗剩揪着菜叶喊爹的懵懂,看着水渠工地上那混杂却奋力向前的蚁群… 一股沉甸甸的、近乎蛮横的意志在我胸中升腾。

“管他洪水滔天,管他豺狼环伺!”

我对着脚下这片浸透了血泪、汗水与希望的土地,无声地宣告,“这万顷波涛化成的田亩,这异域生下的娃娃,就是老子打下的疆土!就是新的汉家苗裔!这砥柱,老子立定了!谁想推倒它,就得从老子的尸骨上踏过去!”

狂澜之下,唯以血肉为基,以意志为石,方能在这异域之土,铸就永不陷落的汉家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