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帝王之怒

2025-08-21 2400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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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朕盯死了!

“袁隗门下那些奔走联络的掾属,王允府邸进出的每一个可疑之人,尤其是这几日与城门、粮仓、流民点有过接触的官吏,一个不漏,都给朕查!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的手印从这盘棋上抠出来!”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御案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更鼓。

“王允要‘引蛇’?”刘辩眼中寒光一闪,“那朕就做一条能吞了他这钓竿的‘蛇’!

“传旨,明日大朝,朕要亲审此案。让吕将军,带着他‘干净’的战场结果,入宫面圣。”

“鬼”的头颅微不可察地一点:“遵旨。陛下,是否需提前布置?”

刘辩缓缓靠向椅背,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流淌着深沉的暗芒,将他年轻的面容衬得愈发莫测。

“布置?”他轻轻阖上眼,仿佛在闭目养神,但那平静的外表下,是即将喷薄而出的熔岩。

“朕自有分寸。你只需确保,明日朝堂之上,朕看到的‘真相’,就是朕想要的‘真相’。下去吧。”

“诺。”

“鬼”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殿角的阴影,消失不见。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烛火噼啪轻响。

刘辩睁开眼,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那火焰在他幽深的瞳孔里燃烧、扭曲,映照出雒阳街头血肉横飞的炼狱。

他自后世而来,第一次这么切身的感受到了世家门阀的“恶”!

这恶,并非仅仅是史书字里行间那轻描淡写的“兼并土地”、“把持朝政”。

而是此刻仍在他鼻尖萦绕不散的血腥气,是那城门洞中绝望的嘶吼被无情掐灭的冰冷回响,更是那具具尸体被当作“证据确凿”的棋子般随意摆布的、令人骨髓生寒的算计!

它冰冷、粘稠、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如同跗骨之蛆,深深钻入了他这个来自千年之后灵魂的认知深处,将过往对历史“残酷”的抽象理解,瞬间浸染成眼前这片尸山血海般触手可及的现实。

原来,“视民如草芥”并非虚言,而是这些高高在上的门阀,真正将万千黎庶视作可以随意牺牲、涂抹、甚至按需塑造的尘埃!

太原王家、汝南袁氏……这些煊赫百年的姓氏背后,流淌着的是比北军士兵刀锋更冷的血!

为了权柄,为了家族私利,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碾碎任何挡路之物,哪怕那是成千上万条活生生的人命!

刘辩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翻腾的怒火与彻骨的寒意。

“好……好得很!”他心中无声地咆哮,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混杂着冰冷的决心在胸中激荡。

既然你们视人命如棋,视皇权如饵,那朕就告诉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棋手!

什么才是真正的吞噬!这盘由你们开启的血腥棋局,朕不仅要下,还要将你们这些执棋的“手”,连同你们赖以生存的规则,一并嚼碎、碾磨,彻底葬送!

刘辩缓缓松开紧握的拳,掌心的刺痛己被一种更冰冷的掌控感取代。

烛火在御案上跳跃,光影在他幽深的眸底交织,仿佛映出雒阳街头未散的硝烟与尸骸。

他并非莽夫,后世带来的记忆里,多少王朝倾覆于一时之怒?

王允想钓的蛇,是暴君之影;而他刘辩,要化身为一条潜于深渊的蛟龙,在无声中撕裂这腐朽的棋局。

他指尖轻叩檀木桌面,那笃笃声不再是愤怒的宣泄,而是精密计时的鼓点。

智谋天数带来的智力加成,正在疯狂的运转。

他要西所处一条完美的破局之路,否则,他终将成为被世家高高供起的吉祥物。

届时他的下场,恐怕不会比原本历史时空的自己好到哪去。

刘辩脑中飞速盘算:粮仓的账册、城门吏的簿录、流民营的调度文书……所有蛛丝马迹,皆需串联成一张无可辩驳的网。

他嘴角微扬,那弧度似刀锋淬雪。

世家以血为墨?

他便以他们的血,在史书上烙下叛国弑民的印痕!

殿外风声渐起,穿过雕花窗棂,卷起龙袍袍袖。

刘辩起身,玄衣如夜,步履无声地踱至殿门。

他望向沉沉夜幕,雒阳城在黑暗中蛰伏,却暗涌着无数双眼睛——或贪婪,或惊惧,或待他失足。

但朕偏要步步为营。

他忆起后世史书中那些被门阀绞杀的帝王,血淋淋的教训凝成他眼底的寒星:

怒,可焚天;

静,方能碎岳。

原本经过这十来天的适应和熟悉,他还以为自己能够通过怀柔的手段,逐一收服这些“不听话”的臣子们。

只要收拢了足够可以利用的力量,凭借他天子大义名分,就可以在整个大汉稳步推行新政。

以平稳的改革,达到三兴大汉的目的。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世家与皇权,世家与平民之间的矛盾,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矛盾!

任何想要从世家口中夺食得行为,都将被世家视为叛逆,为这个世道所不容!

世家自以为掌控了朝堂,掌控了舆论,掌控了士民上升通道,就可以掌控大汉皇朝的一切!

那朕片票要让你们看看,在如今这个汉室风雨飘摇的末世,什么才是硬道理!

更深露重,烛芯噼啪炸响,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入虚空。

刘辩闭目,深吸一口带着血腥与檀香的气息,胸中熔岩己冷却为坚不可摧的玄铁。

这盘棋,既要下得狠,更要下得巧。

世家以为执子的是他们?

可笑。

朕的下一着,便是将整张棋盘掀翻,让那些沾满鲜血的手,在天下人眼前——灰飞烟灭!

殿内彻底陷入死寂,唯有铜壶滴漏的“嗒…嗒…”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碾过心头的铁轮,一下,又一下。

刘辩并未立刻传唤侍从添烛,反而任由那最后一点光明彻底湮灭。

黑暗,瞬间吞噬了雕花长窗,吞噬了金砖地面,也吞噬了御座之上年轻帝王的身影,只余下窗外透入的、微弱的宫灯光晕,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孤峭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