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回番外·二】
搭档好像……换了一个人。
并不是因为让他感到陌生，而是，个性完全不同了。
记忆里的搭档是热情的，自信的，对路人也很自来熟，做事甚至有点莽撞，但现在的搭档……
沈星回看着躺在身边，因为伤痛蜷缩起来，咬牙忍住呻吟的你。
不管有什么事情，你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寻求帮助，考虑周全，说话好像会顾及所有人的感受。
从小在实验室长大，一次次死亡，然后被研究员收养，拥有一个同为EVER实验体的哥哥，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长成现在的性格也是顺理成章吗？还是……会更加冷漠呢？
可是之前你从来没变过，和二百多年后的你一样，无论多少次失忆，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都热烈地爱着这个世界，也每次都充满好奇地，热情地靠近他。
临空的你一如既往，唯一离开他视线的时候，只有在天行。
难道是因为图灵芯片……
你没有失去情感，面对他，依然会露出熟稔的，信赖的神色，那张微笑的脸上偶尔也会出现其他表情，会因为他的靠近脸红，因为他的试探警觉。
像一只刚到家里的毛绒绒的野生动物。
沈星回感觉到自己又在看着你笑了，连忙板起了脸。
这样重大的事情，要慎重决定。
你不知道如何战斗，不知道许多常识，爱好不再是去游戏厅，不会经常买酒，自从坦白Evol失灵后，你好像根本没想隐藏自己的变化。
是又失忆了吗？可是她对自己，又好像非常了解。
种种迹象几乎只指向了一个答案。
能够承载人类灵魂的图灵芯片。
夏以昼没有保护好你吗？还是他真的加入了EVER，这件事根本就是他一手促成呢？
沈星回注视着你的背影，可是控制不住的，他会因为你沉重的呼吸而心脏被攥紧，就算一次次提醒自己要客观分析，他也会一次次被你牵动心神。
就像现在一样，他隔着被子温柔地抱住你，怕碰到你的伤口，怕惊扰你本就不安稳的睡眠。
“我不该这样的……”
好像己经没有办法假装看不到了，你现在的字迹，和之前也截然不同。
沈星回不敢再看你的眼睛，只要看到你，他好像就会丧失引以为豪的理智。
哪里的资料都没有你曾经的签名记录，猎人协会的入职宣言、银行、租房合同……
明明有过的，可是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抹掉了你的一切文字记录。
这是什么样的能量呢？可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对你根本提不起任何提防的情绪，反而比以前更加强烈地想要靠近你。
是他也变得不对劲了吗？
＞ ＞ ＞
暗巷。
沈星回踏过满地的尸体，甩落了剑上的血水。
EVER的走狗说近期没有行动，看起来不像假话。
是级别不够，还是……
必须要快点知道真相，他己经没有办法……
禁猎区，是最合适的地方了，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在，信号扰，也不存在监控手段。
你己经很强了。
沈星回下意识感到欣慰，可是他很快压下了嘴角。
他的手，和无数次练剑时一样稳。
“你到底是谁？”
你看着他的眼神，好像能让心脏蔓延出寒冰。
曾经的自己，是在这样的眼神下，向女王辞行的吗？他怎么己经无法回忆起，当时你的表情？
你终究还是，和他所认为的一样决绝。轻轻弯起的眉眼下，柔和的好像小动物一样的身体里，是眼底容不得一点沙子的高傲。
你和他那么像。
锋锐的白光下，是凝聚的刺目的血色。
可是，不要伤害自己，明明他——
你终究还是被带走了。
沈星回无法挽留你。
曾经的你，也曾经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吗？
也许你是在虔诚地祝福他安然无恙，现在的沈星回……也是一样。
明明他的Evol才是光，但现在，他的光好像失去了朝向。
有句话你说的很对，走路的姿势，讲话的语气，明明都不一样，他怎么会对此毫无所觉？
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这个注定枯败的世界。
沈星回开始了调查。
询问过所有你曾经的同学，他们可以清楚地说出你的个性，喜欢的食物，偶尔的趣事，但细问起共同相处的细节，却都陷入了茫然和惊惧。
监控里也没有你的影像，档案室里没有你的资料，你好像根本不存在。
你是不存在的人吗？
但是，他的记忆里……有鲜活的你的存在，好像本身黑白的画一点点被染上色彩。
是你在灰败和焦黑中第一次抬头和他对视，是你在绿树成荫的小区楼下回过头，露出惊喜的表情，
是你在星光点点的沙发上，和他十指相扣，
是你对他露出温柔羞涩的笑，是你摇头叹气，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可是真正无法拒绝的，是他。
明明知道该对你戒备的，却无法抗拒本能般想尽办法靠近你，轻易地被你挑动情绪，想让你的眼睛只看着他。
可是，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菲罗斯星的过往，明明也是真实的，荒废的飞船停留在42号禁猎区，邱诺亚好好开着花店，他的剑上是你曾经送他的剑穗，地球的EVER己经按照命定的轨迹开始了行动。
如果一切都是虚幻的，那究竟是谁疯了……
沈星回看着头顶的星河。
宇宙也无法给出答案。
他给你请了一个月的病假，蒋楠颇为不解，因为他没有照顾好你，把沈星回臭骂一顿。
失去了你的气息，一切都如此冷清。
沈星回靠坐在你露台的窗沿上，事实证明，他觉得你的房间温暖不是因为有什么改变，只是因为你在。
沈星回一首没有联系你。
就算是短暂的相处，他也很了解你，你不会想看到他。
可是……
他还是让蒋楠询问了你回程的日期。
因为他也知道，你不会逃避。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你会咬牙向前。
就和他一样。
这种行为……确实令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