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悦轻笑一声,用手示意道:“丁姨,您喝茶。”
丁文佩笑着点头,端起碗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放下碗时眼神里己经多了几分算计。
“对了,我今儿刚回家属院,还听到有人正惦记你母亲跟这套房子呢。”
宋心悦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眉梢微微挑起:“可这房子是我妈妈的私产,地契上写的明明白白,就连我爸爸他们都没资格惦记,旁人就算心里有想法,又能有什么法子?”
丁文佩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话,嘴角撇了撇,带着点过来人的世故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如今上头正号召有多余住房的家庭腾房子,说是要发扬互助精神,给那些住房困难的群众让地方。起初哪户人家愿意啊?可后来经不住思想教育和群众动员,不都乖乖听话了?”
她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添了几分刻意营造的担忧:“你想想,真到了那时候,你妈妈一个人跟不认识的人家住一个院儿,万一被人欺负了,连个帮腔的都没有,那可咋办?”
宋心悦心里冷笑,原来丁文佩是打起这套房子的主意。
又或许是丁家在老宅没挖到东西,猜测金家的家产,藏着这处房子里。
她飞快敛去眼底的讥诮,换上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急切地问道:“那丁姨,您有什么好法子吗?”
丁文佩见她上钩,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几分。
却故意沉吟片刻,这才开口:“这样吧,咱们两家互帮互助!你也别说丁姨占你们便宜,我想着,不然咱们换房子住?”
说完,她紧紧盯着宋心悦的脸,见宋心悦只是愣着,没露出反感的神情,便又趁热打铁道:“我家如今住的是新盖的筒子楼,虽说上下左右都是邻居,可正因为人多眼杂,你妈妈一个人住才安全啊!”
“你想想,人家现在惦记你妈妈,不就是因为你家有这么大一套独门独院的房子吗?这房子一换,没了让人眼热的由头,惦记的人自然就少了。”
她顿了顿,又往金玉芝身上引,“这样一来,也省得你妈妈将来要是再婚,不光顾不上你,还得伺候人家一大家子,多委屈啊。”
“我家那间房,我特意隔成了两个小间,哪怕你将来想回娘家住,也有地方落脚,多方便。”
说到这儿,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当然,丁姨知道,这么换对你家不公平。我们一家省吃俭用攒了点钱,再补给你们五百块,你看这样可行?”
她说完,就首勾勾地盯着宋心悦,眼里的贪婪几乎要藏不住。
宋心悦垂下眼睑,声音带着怅然:“可这儿毕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有些不舍得。”
丁文佩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说到底,这就是个房子,哪有那么多讲究。你日后嫁进顾家,那就是顾家的人了。顾家的房子,可比这儿大多了,你日后只要用心讨好你公婆,还怕没房子住?”
宋心悦抬起头,眼神中有些犹豫:“丁姨的提议很好,可我想在这儿出嫁。”
这一点丁文佩也能理解,她打量着这独门独栋的院子,想着小姑娘嫁了那么好的人家,自然想在这样体面的房子里出嫁,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那行,那咱们就说好了,等你出嫁后,咱们两家就换一下房子。”
宋心悦脸上还有着犹豫,“可这毕竟是曾外祖父留给妈妈的房子。妈妈如今刚离婚,心里正难受着呢,我这又要结婚了,这时候再让妈妈搬走,我怕妈妈一时也接受不了。”
丁文佩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去,嘴角往下撇了撇,眼神里也透出几分不耐,神情明显有些难看。
她正要开口再好好劝劝,就听宋心悦抬眼看向她,继续说道:“可丁姨说的有道理,要不这房子的事儿,我慢慢跟妈妈说,一个星期后,我再给丁姨答复,行吗?”
宋心悦心里盘算着,先稳住丁文佩再说。
今儿顾奶奶就要回来了,她跟顾清宴的婚事,目前定的是这个星期天。下周二,陆家的人就到京市了,到时候他们首接入住这个房子,丁家就算再怎么惦记,也没了法子。
丁文佩心里虽有些急切,恨不得立马就让宋母搬出去,但也明白这种事儿急不得,逼得太紧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她点头应道:“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
宋心悦也跟着站起来,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丁姨慢走。”
丁文佩点点头,脚步刚挪动了两步,随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羡慕:“其实我还挺羡慕你娘的,你结婚后,她自个儿一个人生活,虽然难免孤单了些,可不用再天不亮就起来烧火做饭,不用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更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日子,该多舒坦啊。”
她顿了顿,目光在宋心悦脸上转了一圈,像是不经意般又补充道:“悦丫头,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往后有谁张罗着给你妈妈介绍对象,想让你妈妈再嫁的,那多半是见不得你妈妈如今日子过得清净舒坦,故意来添乱的。你可得把好关,别让你娘一时糊涂再犯傻,跳进另一个火坑。”
宋心悦脸上依旧维持着温顺的模样,“知道了,丁姨,我会记着您的话。”
这丁文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仅想谋夺房子,还想让母亲独自一人,方便她们拿捏,当真是贪心不足。
宋心悦将院门关好,脸上的温顺瞬间褪去,意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她挑了块三肥七瘦的前夹肉,快速的剁起来。
菜刀与案板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一个恶毒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干脆将丁家人全都丢进空间海里喂鱼,一了百了。
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的动作便猛地一顿,菜刀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眼底掠过一丝惊惶,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心脏正擂鼓般狂跳。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的心态好似被书中那些情节给影响了!
她望着案板上渐渐成形的肉泥,指尖微微发颤。
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因为心中有不可逾越的底线,眼底有尚未泯灭的温度吗?
怎能为了那些恶人,就亲手丢了自己的本性?
可刀刃再次落下时,另一个念头又钻了出来,明知道这些恶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母亲,若是此刻心慈手软不做防范,万一母亲真有个三长两短……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她猛地捏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不行,就算不能下死手,也得给丁家人找点麻烦,让他们自顾不暇,省得他们总把歪心思放在母亲身上。
那丁家老二就在 G 委会上班,这些年跟着到处抄家,以他们一家子的贪婪性子,背地里肯定藏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要是能抓到这些把柄,再悄悄捅出去……
宋心悦的眼睛亮了亮,那样一来,丁家自顾不暇,对母亲的威胁是不是就能化解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菜刀,只是这一次,刀刃起落间多了几分沉稳。
案板上的肉泥渐渐变得细腻,而她心中的盘算,也愈发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