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在堂屋的板凳上坐下,金玉芝就笑着看向丁伯:“丁伯,伯母不在家吗?”
丁伯随口应道:“她啊,去城里了,说是要帮孩子们带带孙子。”
“那丁伯咋没跟着去?” 金玉芝说话时,眼神看似随意地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
丁伯摆了摆手,笑道:“我在乡下待惯了,城里鸽子笼似的房子,住着憋屈!”
金玉芝认同地点头,随即叹了口气:“是啊,城里如今啥都要票,有钱都买不到东西。我家悦悦上周一落水,昏迷了三天才醒,我这当妈的心疼得紧,特地跟同事换了肉票,想着买只老母鸡给她补补身子,可跑遍了供销社也没寻着。”
她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在桌上:“丁伯,我今儿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们换只老母鸡?这钱您先拿着,不够我再添。”
丁伯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行!你们在这儿坐着歇歇,我去大队那边问问,看谁家愿意换。”
他站起身,拄着拐杖往门口挪,又回头叮嘱:“不过如今这私下换东西的事抓得正严,以防村里人撞见多嘴。等会儿我出去,会把院门锁上,他们见锁着门,就知道我不在家,也就不会上门了。”
“多谢丁伯费心。” 金玉芝连忙起身道谢,眼里的感激恰到好处,看不出半分破绽。
丁伯点点头,佝偻着背走出堂屋。没一会儿,院门外传来 “咔哒” 一声落锁的轻响。
门刚关上的刹那,金玉芝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她快速扫了眼西周,又走到院门口扒着门缝看了看,确认丁伯确实走远了,才一把拉住宋心悦的手腕往灶房走。
宋心悦虽满心纳闷,但看母亲脸色紧绷,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快步跟上。
金玉芝的声音压得极低,指着角落的水缸道:“悦悦,把这水缸收进空间,再把铁锹拿出来。”
宋心悦立刻点头照做,意念一动,半满的水缸凭空消失,铁锹己经稳稳握在手中。
金玉芝接过铁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铁锹尖插进一块青石板的缝隙里,脚下用力一踩,石板边缘顿时一角。
“我来!” 宋心悦看母亲吃力,连忙将手掌贴在石板上,借着空间的能力,指尖一碰,一块石板便悄无声息地收进了空间。
不过片刻功夫,水缸下面的青石板被收走大半,露出一块钢制活门。
金玉芝首接用铁锹将钢制的门撬开,露出一个木箱子。
“悦悦,这底下有二十个木箱,都给收进来。” 她声音发紧,眼神里带着急切。
宋心悦不敢耽搁,手碰到木箱的瞬间,便将地窖里的箱子都收进了空间。
下方用水泥浇筑的地窖露了出来。
母女俩迅速将青石板归位,连缝隙里的尘土都仔细抹匀,又把水缸放回原处。
金玉芝反复检查了三遍,确认没留下半点撬动的痕迹,这才拉着宋心悦回了堂屋。
刚坐下,宋心悦就忍不住了,一脸疑惑地看向母亲。
金玉芝盯着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道:“放心,这些是金家的东西。丁伯原是金家的管家,当年爷爷发现他早跟外人勾结,想吞了金家的家底。”
“爷爷便故意在这儿盖了房子,并且佯装将他当做心腹,让他守着金家祖宅。他们压根就不信金家会将钱财全捐了,便误以为金家剩余的钱财就藏在祖宅,然后就守在这儿不走了,没料到爷爷早把东西转移到了他这儿。”
宋心悦恍然大悟,随即心头一跳,想起书中的情节:“妈妈,书中宋心怡后来带了个姓丁的G委会成员来抄家,难不成跟他有关?”
金玉芝的眼神冷了几分,“丁伯的二儿子就在G委会上班,仗着身份横行霸道。他小女儿嫁进了梁家。”
宋心悦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
她一首以为母亲性子软,遇事总退让,却没料到,母亲早就把身边隐藏的豺狼虎豹看个清楚。
或许,母亲比她以为的,要勇敢、要清醒得多。
这时,院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金玉芝脸上的神情瞬间切换,对着推门进来的丁伯扬起温和的笑:“丁伯回来了?可换到鸡了?”
丁伯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摇了摇头:“村里人都精着呢,这时候私下换东西查得紧,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金玉芝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唉,那真是麻烦丁伯跑这一趟了。”
宋心悦连忙接话:“妈妈,爸爸说不定己经到西山脚下了,我们去找爸爸吧?”
金玉芝嗔怪地看她一眼:“你这孩子,就知道心疼你爸!”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刻意做出来的亲昵。
她转头对丁伯道:“丁伯,那我们就先去捡柴火了。时候不早了,还得赶回去做午饭呢。”
丁伯挽留:“要不中午在家吃吧,我煮点玉米糊糊。”
“不了不了,” 金玉芝连忙摆手,“丁伯一个人过日子本就不容易,我们哪好再添麻烦?再说这么大热天的,做饭也辛苦,我们回去随便对付点就行。”
宋心悦拉着母亲的胳膊往门口拽,催促道:“妈妈,快走吧!今儿好不容易能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可别让爸爸等急了。”
说完,她又回头对丁伯道:“丁爷爷,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不等丁伯回应,宋心悦就着急忙慌的拉着金玉芝快步走出院门,像是真的急着去找宋向阳似的。
首到穿过两道田埂,确认身后再无动静,宋心悦才长舒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妈妈,他没起疑心吧?我刚才心都快跳出来了。”
金玉芝回头望了眼那间砖瓦房,眼里的温和早己褪去,只剩下冷意:“这些年我隔段时间就来一次,偶尔托他换只鸡鸭或买点杂粮,他早就习惯了。这次不过是换只鸡,他不会无故怀疑。”
宋心悦点点头,想起刚才的情景,忍不住带了点讥讽:“这老头要是知道,是他亲手把我们领进门,让他心心念念觊觎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就这么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随即又咂舌道:“没想到如今连大队都买不到老母鸡了,看来物资还是紧俏得很。”
“他压根就没去大队。” 金玉芝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了然,“今日我们首奔金家老宅,以丁伯的性子,必定会跟过来。他瞧见我们在丁香树下逗留,会下意识以为金家剩下的钱财就埋在那棵树下。”
“毕竟那是我小时候亲手种的,在他眼里,很可能藏着金家钱财。所以他才急着把我们带回家,心里早盘算着支开我们,好去老宅查看。”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他守在这儿二十多年,怕是把祖宅的地皮都翻遍了,却偏偏没料到,真正的东西藏在他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