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下乡的运动虽没五个月后那般声势浩大,但家属院己经有不少人家被街道办上门动员。宋心怡兄妹俩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一首被街道办遗忘。
至于宋心悦,一首在学校上学,刚毕业两天就因落水住了院,倒也暂时避开了这事。
她记得书中写着,八月份街道办就会找上门,要求每家必须出一个人下乡当知青。
宋卫东是宋家独苗,奶奶自然舍不得让他去。
书中妈妈第一次态度强硬,说若逼她下乡,就跟爸爸离婚。
宋心怡就在家以死相逼,又有宋卫东护着,这事便僵住了。
后来,妈妈为保住她,就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宋卫东,换来了宋心怡下乡。
可宋心怡怀恨在心,转头就举报了妈妈,带着红袖章闯进家里。
第二天,她们娘俩就被下放了。
宋心悦越想越沉不住气,可前两天顾厂长来家里时,看他跟母亲交谈的样子,不像是会任由她们母女被下放的人。
只可惜那本书是以宋心怡的视角写的,字里行间全是她的小心思,压根没提顾家的动向。
另一边,宋心怡顶着大太阳,一瘸一拐地回到家。
见两间房门都锁着,她走到宋卫东的房门前,拍着门板喊:“哥!哥你在不在?”
喊了半天没动静,她趴在窗户上往里瞅 ,屋里空荡荡的,宋卫东根本不在家。
“该死的!” 宋心怡烦躁地踢了踢房门。
她想捡块石头砸锁,可又怕被邻居看见嚼舌根。这附近连遮阳的地方都没有,她只能拖着伤腿往大槐树下挪。
天气热得像个蒸笼,她手心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疼,心情也越来越差。
以前跟她玩的几个丫头,自从宋心悦落水的事传开后,就再不理她了,连她们的父母都不许她们跟自己说话。
她坐在槐树下的石头上,正浑身不自在,抬头就看见宋心悦走了过来。
宋心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迎上去,尖声道:“宋心悦!都怪你!你就是个害人精!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心悦脚步没停,迎着她走过去。在宋心怡还没反应过来时,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宋心怡被打得“噗通” 摔在地上,刚包扎好的手掌在地上蹭了蹭,疼的她尖叫出声。
“啊!好疼!”宋心怡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宋心悦,你敢打我?”
宋心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撺掇着别人把我推下河,害我昏迷三天,差点醒不过来,我为何不敢打你?”
她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像在说什么秘密:“宋心怡,你有空三天两头的来我面前蹦跶,还不如先想想自己能不能留在京市吧。”
宋心怡皱着眉:“你吓唬谁?我凭什么不能留在京市?”
宋心悦笑了笑,“现在街道办可是在动员下乡,宋家如今只有你跟宋卫东,你说,宋卫东会选择自己留在城里,还是选择,替你下乡?”
宋心怡这才想起这事,她前些日子还想着,等宋心悦一毕业,就撺掇着奶奶给她报名下乡,可这几天太乱了,她都忘记这事了。
宋心怡看着宋心悦的背影,又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起来。
宋卫东是宋家独苗,奶奶疼他疼到心坎里,绝不可能让他去乡下遭罪。
宋心悦马上要嫁给顾厂长的儿子,顾家怎么会让未来儿媳下乡?
这么算下来,这下乡的名额,不是她还能是谁?
“该怎么办?” 她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又回到了大槐树下。
金玉芝肯定不会把工作让给她。
宋卫东找工作找了好几年都没着落,如今就算有机会,爸爸也只会把工作给宋卫东。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了。
可她现在名声早就臭了,家属院谁不知道她编排继母,撺掇别人欺负宋心悦?
如今没有条件好的人家会愿意娶她,条件差的,又配不上她。
宋心怡越想越气,“都怪宋心悦这个死丫头,前些日子落水,咋就没淹死她!”
又想到顾清宴,她心里更是憋屈。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看上宋心悦了?真是没眼光!
……
医院病房里,宋老太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宋向阳守在床边。
“老大!” 她声音沙哑,挣扎着想坐起来。
宋向阳连忙扶住她,垫了个枕头在她背后:“娘,你慢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老太抓住他的手,紧张的问道:“老大,你跟娘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血型?”
宋向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化验单,“娘,儿子刚才己经去查过了,确实是O型血。”
如今证据确凿,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宋老太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砸在宋向阳手背上,“儿啊,是娘对不起你!你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娘却没替你看好媳妇,让你被人这么糊弄,娘对不起你啊!”
“娘,这事不怪你。” 宋向阳拍着她的背,声音发沉,“娘总不能天天守着她。”
“怎么能不怪我!” 宋老太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早该看出不对劲的!那丫头七个月就生下来,眉眼又一点都不像你,我怎么就没多想想呢?”
宋向阳垂下眼,声音中带着难堪:“谁能想到,她早就给儿子带了绿帽子。她要是喜欢上别人,跟我离婚就是,为啥非要整这出,来埋汰我。都离婚了,竟然还让我抚养别人的孩子。”
宋老太气得浑身发抖,“赵春梅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老大,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老宋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娘,您别气坏身子。” 宋向阳深吸一口气,眼神冷了下来,“儿子等会儿就给村里大队长写信,把这事说清楚。然后就去给宋心怡报名下乡,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咱们老宋家的人。”
宋老太狠狠点头,眼里淬着恨意:“对!这个野种就该去乡下!要不是她,我儿怎么会被人戳脊梁骨?让她去乡下喝西北风,一辈子都别想回城里!”
随即,她拉着宋向阳的手,“老大,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把这糟心事都忘了。”
宋向阳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睛,喉咙发紧,却只能重重地点头。